张武打起精神,迅速解释道:“回禀侯爷,事情是这样的,高昌国的王子麴光,带着一群人到了水月阁来消遣,说有钱,直接让上好菜好酒,还让歌姬伺候着。”
“我们一听他们的话,再看他们的穿着,也相信他是富贵子弟,也就上菜上酒。没想到这些人喝了点酒后,尤其高昌国的王子麴光,欲望上头,拉着歌姬就去睡觉。”
“水月阁本就是开门做生意的,睡觉也很正常,只要你给钱,歌姬也乐意,你情我愿,啥事儿没有。”
“偏偏麴光睡了我水月阁的女人,喝了酒吃了肉,却拿出一块不值钱的粗糙玉佩,就当是付钱。”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当时闹腾起来,我让人拦着麴光等人。我们的人,从未率先出手。刚才侯爷您打伤的这个人,直接殴打出手,打残了我们的侍从。甚至,这高昌国王子,一巴掌打在歌姬的身上。”
“青楼歌姬,再怎么卑贱,也是人,怎么能如此受辱呢?恳请侯爷,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他长身揖了一礼,神色悲怆。
高昌国的王子麴光,欺人太甚,凭什么啊?
“请侯爷,为奴家主持公道。”
脸上还有五指印的歌姬,也是欠身行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请侯爷,为小人主持公道。”
挨打的侍从也跟着开口。
侍从断了腿,脸上有着浓浓的痛苦神情。
其余一个个水月阁的侍从,也都不断的开口请求。这些人的脸上,都是透着悲愤。
水月阁私说是青楼,也不该如此做贱人。乃至于,其余一些大秦的人,也是开口说话。这些高昌国的人欺人太甚,不应该如此的跋扈。
这是大秦国内,任由高昌国一个小国的人逞凶,大秦颜面何在?
大秦百姓,全都怒了。
一个个人开口请愿,请林丰严惩麴光,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目光,使得麴光冷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些刁民啊。
麴光一直没有开口,听到这些秦人的话,他再也忍不住,呵斥道:“本王子给了钱,那一枚玉佩就是钱。你们这一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你们如此恶劣的行径,等高昌国使团到了大秦帝都咸阳,定要上奏大秦皇帝,请皇帝陛下给我高昌国一个交代,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高昌国不会罢休的。”
马衍一听,皱起眉头。
这话能说吗?
你心里想着就行,等到了咸阳实施就是,现在说出来,等于是激起众怒。
马衍心下叹息,早知道不该带着麴光来的。可是麴光说,想要见一见大秦的风土人情。麴光是高昌国国王麴演最喜欢的一个儿子,这事儿马衍也拒绝不了。
没想到,如今闹出端倪。
马衍只能站出来,他张嘴要说话,可是林丰一道目光登时看过来。
咯噔!
马衍心头一突。
他到了嘴边的话,登时就咽回去。
林丰没让他说话。
他不敢说。
万一惹到林丰,恐怕又是一巴掌,再看看洛伽师的情况,他已经算是好的了。这一刻的马衍,忽然无比后悔。
早知道,笼络林丰做什么?
自己多事儿。
绕过姑臧县,直接去咸阳,该是多好的,停下来反倒是生出事端。
林丰目光收回,又落在张武的身上,问道:“麴光给的一块玉佩呢?”
“这就是。”
张武迅速递上去。
林丰接过来看,冷笑起来。他摇晃着手中的玉佩,道:“麴光、马衍,这一块玉都不用抚摸,一看就是最劣质的玉石,上面还有斑点,甚至等同于废料一般。这样的玉石,能值钱吗?马衍,轮到你来说了,你说说看,今天的事情怎么说?”
马衍也知道理亏。
原本他的想法,是想借助两国的邦交压制林丰,如今显然是不成了。
林丰很强势,要压制林丰,根本不可能。
如今还得认怂。
等到了咸阳,面见了大秦的皇帝,再来慢慢的报仇。涉及到两国邦交,即便大秦皇帝器重林丰,到时候也得让林丰认怂道歉,给他们一个说法。
这就是大势。
马衍正色道:“林侯爷,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问题。麴光王子不了解当地的行情,不了解姑臧县青楼的价格,才只给了一枚玉佩。我们给一百两银子,解决这一事情。”
林丰没有直接答应。
银子?
有银子了不起吗?
林丰想处置麴光,一个狗屁高昌国的王子,到姑臧县就敢胡来,这是欠收拾。
林丰看向张武,问道:“张武,马衍提出给一百两银子作为赔偿。你们水月阁,是什么想法?是收下银子息事宁人,还是要追求一个公道。”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今天本侯在这里,为你们主持公道。我姑臧县的大秦百姓,不受人欺负。别说他是什么王子,就算是高昌国王亲临,在我姑臧县犯了事,依旧按照秦律处罚。”
“林侯爷,说得好。”
人群中,有百姓高呼起来。
林丰的话,解气。
听着真是舒坦。
此起彼伏的话传出,这些大秦百姓很是兴奋。
马衍听到周围百姓的高呼,脸色冷了下来。因为一旦不和解,今天的事情就闹大,事情就不好办了。
马衍看向张武,眼中多了一抹厉色。
张武!
张家的人怎么选择呢?
如果张武同意和解,那么一切就容易。
马衍想张嘴说话,意图威胁张武,然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因为怕林丰对付他。
张武昂着头,道:“侯爷,我们水月阁不缺这点钱。这一次的事,太羞辱人。我们水月阁,要一个公道。凭什么我们水月阁的人,该被殴打。一个被打断了腿,一个挨了一巴掌,受尽羞辱。这事儿,必须要给一个公道。”
“你们要公道,本侯给你们公道。”
林丰看向马衍、麴光,沉声道:“这一次的冲突,罪责尽皆在你们高昌国一方。尤其是麴光,纵容侍从行凶。这一责任,你们认不认?”
“不认!”
麴光直接说话。
他本就是高昌国的王子,养尊处优惯了,林丰要处置,他怎么可能承认?
现在认了,脸面往哪里搁置?
马衍拉扯了一把麴光的衣角,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林丰实力强,如果不忍耐,今天就得血溅五步。马衍瞪了麴光一眼后,连忙道:“林侯爷,今天的事情,我们认错,是高昌国一方的错误。林侯爷要罚,我们都承认。”
麴光还要说话,却见马衍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麴光登时不说话了,马衍是高昌国的国相,可不是普通人。这一次,麴光名义上是正使,实际上,使团的一切事情,都是马衍这个副使决定的。
林丰嗤笑一声,道:“我还以为,麴光要硬扛到底。没想到,你马衍先认怂了。也好,你们认罪,那就好处置。打断水月阁侍从一条腿的人,罚三十杖刑。麴光殴打水月阁女子,罚一十杖刑。另外,你们再赔偿一百两银子。这个处置,你们是否认可?”
马衍听得皱眉,道:“林侯爷,麴光是高昌国的王子,身份不一样。他所承受的杖刑,可否安排洛伽师一并承担。亦或者,所有的杖刑免了,我们给钱就是。”
“不可能!”
林丰大袖一拂,强势道:“所有的杖刑,必选打,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你们不同意,我就强行处置。”
马衍握紧了拳头。
丢脸丢大了。
他看向林丰的眼中,仇恨更深,林丰施加在高昌国身上的,等到了大秦朝廷再向皇帝禀报。
马衍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咬着牙道:“好,一切听凭处置。”
麴光拉拽着马衍的衣服,脸上流露出渴求神色,他不想挨打。
马衍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