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只有利益能让赵贞如冷静。
赵溧阳上了马车,落下车帘,马车开始行使,有些颠簸。赵溧阳坐在上面,眼看过了方才来时的街,路口一转,马车却停了下来。
赵溧阳掀开车帘,却见正前方停着一辆很是豪华的马车,马车外都是赵贞如府内的精锐,四嫂正与她遥遥对望,微微一笑。
随后赵溧阳看见四嫂下了马车,跟赵贞如耳语了几句,她隔得远,并听不真切两人说了一些什么,但是隐约可见赵贞如脸色并不是很好,似有些不耐。
只不过赵贞如这人当着其他人都是一副翩翩公子做派,极少喜形于色,大多时候看起来都是淡淡的。
没多久,马车一沉,四嫂闪身上了马车,在她身边落座。
孟芊看她一眼,解释道:“方才听说妹妹被坏人抓走了,我担心的不得了,因此就在这里一直等着六妹妹。现在看六妹妹毫发无伤,我也放心了。”
“让四嫂担心了,只不过是我太贪玩惹了祸,让四哥生气了。”
孟芊恍然,心里道原来是为了六公主,她还以为赵贞如是因为她没有听他的话回府,而是在这里等着,让他不悦了呢。
孟芊便宽慰道:“你四哥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再说他也是关心则乱,六妹妹是不知道,刚才下人来报说你被人抓走了,你四哥急得不行,当下就带人去找你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殿下为了谁这样着急过。”
赵溧阳笑了一声,敷衍答道:“四哥待我确实是极好的。”
毕竟她对他想要夺得大位是如此重要。
马车上车帘翻飞,孟芊看着前面骑着马的赵贞如背影,眼底似乎沾染了一种别样的情绪,她垂着眸子,似自言自语,“六妹妹,你都不知道四嫂有多羡慕你。”
“羡慕我?”赵溧阳挑了挑眉。
孟芊淡淡一笑,四嫂长得很好看,长得就像是那种端庄贤良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皆是名门做派,即使笑起来,也是中规中矩。
“六妹妹也不要笑话我,虽说我和四殿下成亲也好几年了,可是四嫂总是觉得…总觉得好像跟自己的夫君隔着一层。你四哥你是知道的,品行好,对我也是礼数有加,更不是那拈花惹草之辈。可是四嫂这心里……总是虚的,总觉得自己的夫君心里藏着很多事。四嫂很笨,既猜不透夫君心里想什么,更谈不上助他一臂之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当初肯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父亲豁出脸面去求了父皇,父皇念我孟家护国有功,不忍拒绝罢了。”
赵溧阳听完,内心颇有些震动。
她其实很想告诉四嫂,赵贞如是个不值得动情的人,赵贞如的心里除了那个皇位,什么都装不下。
可是她只是沉默良久,最终缓缓道:“四嫂一定是想多了。我倒觉得四哥对四嫂是有感情的,不然的话,以四哥的脾气,父皇也逼迫不了他。”
孟芊莞尔一笑,笑里有几分凄凉,她柔弱得像是窗台上的兰花,轻轻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都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殿下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好的。”
赵溧阳皱眉问了一句,“四嫂……很喜欢我四哥吗?”
她实在想象不出,这世上怎么会有喜欢赵贞如的姑娘。
赵贞如的脾气那么臭,杀气那么重,又不懂得疼惜四嫂,怎么偏偏四嫂一根筋的喜欢他?
孟芊脸上浮现一抹羞赧的笑意,她微微低下头去,双颊上飞上红晕,“就是喜欢,见第一眼就喜欢,如果非要说个缘由,我也说不出来。也许是四年前……马球会上,你四哥身骑一匹白马,手持马球杆,连进五球,意气风发。当时许多未出阁的女子都去看你四哥打马球,各个都夸你四殿下马球打得好,绢帕鲜花扔了一地。”
许是说到了往事,孟芊难得流露出温柔的笑意,“四嫂那个时候年纪小,还是第一次去看公子哥们打马球,第一眼就看中了你四哥。”
打马球?
赵溧阳倒是从没听过赵贞如说起这件事,她还以为赵贞如最大的爱好是做些姑娘家穿戴的首饰呢。
因为赵贞如经常做这些东西,赵溧阳还曾经嘲笑过他活得比她还要像个姑娘家。
赵贞如也不恼,只是说将来哪天失了势,成王败寇,若还能留着命,也算是有一门谋生的手艺。
然后赵贞如便会将所有的半成品扔给她。
包括那些做得七扭八歪的银饰耳环和银簪等,赵贞如还大言不惭的把这些东西当做她的生日礼物。
她要不是看在那些首饰都是纯银做的,她才懒得收破烂。
“所以啊,六妹妹能不能教教四嫂,怎么才能让你四哥像喜欢六妹妹一样喜欢我?”孟芊轻轻抓着赵溧阳的手,似真心请教她,眼睛深处犹如一汪浅浅泉水,“当年我喜欢他喜欢得紧,也没想过殿下是否与我心意相通,便哭着闹着让爹爹去强求了这门姻缘。现在想来,殿下应该是不喜欢我的,只是父皇赐婚,他不得不娶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