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她便在白纸上落了个空,将一张白纸塞进了花灯之中。
赵贞如见她动作快,不由好奇问道:“你写了什么?”
赵溧阳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不一样,你说给我,说不定我会帮你实现呢。”
赵溧阳莞尔,眼底闪过一抹深意,“你实现不了,这个要看老天。”
“那你到底写了什么?”
赵溧阳却已经负手而立,转身便走,“快点,换下一个地方。”
赵贞如将纸条塞进花灯之中,随后放在河面上,看着它顺流而下。
他心里闷闷的想着,明明有些人去年还跟罗千青在这里放花灯,当时看她那么开心,他还以为她喜欢这些小姑娘的玩意儿呢。
怎么今年他带她来,她好像也没去年那么高兴。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赵溧阳见他迟迟才跟上来,便在河道旁边的柳树下等着他,“要回宫了吗?”
赵贞如快步跟了上来,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想去赌场玩吗?”
赵溧阳一惊,想起去年往事,道:“你不是不喜欢我去那样的地方吗?”
“我只是不喜欢你跟陌生男人去那样的地方,你好歹是一国公主,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跟着四哥的话,自然是哪里都去的。”
两个人去了赌坊,赵贞如玩骰子倒是有一套,不出半个时辰,便赢了好多钱。
赵贞如一面玩着,一面时不时查看一下赵溧阳,发现她只不过一炷香时间就失去了兴趣,随后坐在了赌坊外面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的等着他。
赵贞如带着赢来的几十两银子走了出来。
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单手撑腮,无聊的看着长街上热闹的人影。
“上次你不是在赌坊玩得很开心吗?”赵贞如有些不解的问,心里想到罗千青,就觉不爽,连带着语气都沉了一分,颇有些兴师问罪的口吻。
赵溧阳见他出来,连忙站了起来,“以前没来赌场玩过,就觉得新奇。上次玩了几把,就觉得也不过如此。”
赵贞如脸色稍缓,将手里的银子扔给她,挑眉道:“那现在呢?”
赵溧阳抱着那一堆银子,立马喜笑颜开,“现在……当然有意思啦?”
赵贞如继续问:“那比上次来还有意思吗?”
赵溧阳点头,“哪次赢钱多,就哪次有意思。”
不知那句话得罪了那瘟神,赵贞如又不开心,直接略过她,负手而行,“我觉得都没意思,走吧。”
走出赌坊没多久,赵溧阳就听见外面天空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漫天烟火起,如天女散花,如流星低垂,红的、蓝的、紫的,万紫千红一片,开在夜空之中。
爆竹声突如其来,吓得赵溧阳一个激灵,手里的银子全都撒了出去。
她便蹲下身去捡银子。
等捡完银子才发现赵贞如坐在不远处的凉棚下冲她招手,赵溧阳今日得了银子很是高兴,连带着看赵贞如都觉得顺眼了许多,步子都变得轻盈起来。
赵贞如皱眉看着旁边那人,“就这么喜欢银子?”
赵溧阳点头,“啊,我就是很贪财。”
“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你不觉得钱财能给人安全感吗?每天睡在一堆银票上,我就会觉得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有了这些钱,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赵贞如闻言,眼底一暗,幽幽道:“你想要做的事情,难道在宫里就做不成吗?”
赵溧阳呵呵笑了一声,却不愿意接话。
她总不能说,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再看见他吧?
“小六,我现在已经是皇帝了,这世上的事情我想做就做,那帮老不死的,谁也管不了我。你想要什么,四哥都给你找来,你就在宫里陪着四哥,好不好?”
赵溧阳低垂眼眸,手里有意无意的把玩着银两,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四哥,你现在说这话……有种昏君的感觉……”
赵贞如一顿,随后皱眉,“这世上还没人敢说我是昏君。”
“放心,肯定有很多人背后这样骂过你。当皇帝是天下最难的事情,最是贤明的高祖,不也被人骂过昏庸吗。可见皇帝的名声,不是因为他称职与否,而是因为他触碰了谁的利益。”
赵贞如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竟还很认同的点了点头,“书读得不多,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赵溧阳反驳道:“胡说,我哪里书读的少了。”
“以前我给你拿的书,你都拿去垫桌脚了。”
赵溧阳撇了撇嘴,“你尽给我拿些《女戒》、《女训》之类的书,全都是讲怎么伺候男人的,看着就倒胃口。”
“那汴京里的哪家贵妇小姐不是看这些书长大的?”
“那不一样。”
赵贞如冷冷道:“那确实是不一样。别家姑娘是想着出嫁后伺候夫君,你是想着出嫁后夫君怎么伺候你。”
赵溧阳被他拆穿,脸上有些挂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也不是……我就希望找这么一个人……两个人平等,不存在谁伺候谁,就是心里相互记挂着对方,为着对方好,没有婆媳矛盾后院纷争,细水长流的过一辈子。”
见赵贞如不说话,赵溧阳继续道:“四哥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清高,拉不下面子去跟别人争什么,尤其是去争丈夫的宠爱。更何况我这个人脑子还笨,若是嫁去了大户人家,后院再有些手段狠毒的女子,我估计天天都要背锅,说不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刚巧此时,凉棚的老板端来了两碗元宵,里面加了醪糟,闻着香甜无比。
赵溧阳一连吃了好几个。
赵贞如就道:“你说得很对,你那性子,说好听点叫与世无争,说得不好听那就没脑子不会争。”
“所以啊——”赵溧阳狠狠咬了一口热乎乎的汤圆,“我一点都不适合在宫里呆。你知道后宫那些女人多可怕。我要是在这样的地方活着,保守估计活不过三十。”
赵贞如也舀了一个元宵,他吃东西很斯文很优雅,吃什么都能吃出一种高贵世家哥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吃了。
他本就不喜欢吃甜食,只是赵溧阳喜欢,他偶尔便陪着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