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溧阳摇摇头,一扫众人,面上羞愧之色愈盛,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各位不要误会,本宫方才喝醉了酒,摔倒在这竹林里。有个登徒子闯了进来,试图轻薄本宫,好在罗公子及时赶到救了本宫,否则本宫今晚……”
梁贵人一听,当时脸色一变,疾声质问道:“殿下,这皇宫里守卫森严,别说登徒子了,就算是苍蝇也飞不进来——”
罗千青沉声道:“我可以作证,公主殿下所说一切属实。我喝了酒出来吹风,无意间走到这里,听到这里传来动静便跑了过来,看见一个穿黑衣的男子对公主动手动脚。”
梁贵人沉默半晌,随后眼睛一转,见四下无人,便道:“既然如此,那登徒子在哪里,我立刻报了陛下派禁卫军抓人!”
“不用了,我已经抓到他了。”罗千青这样说着,转身去了某处竹林,随后拖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昏睡不醒,两只手就被这么拖拽着,像是死狗一般,在雪地之中划出一道痕迹。
梁贵人骤然脸色大变!
此人不正是被她身边丫头引入竹林的永昌伯爵府的小公子?
果然下一刻便有人惊呼一声,“这不是永昌伯爵的小儿子吗?”
“好像长公主离开后,他也跟着离开了——”
“听说这永昌伯爵府的小公子是个喜爱美人的,还未正式娶妻,外室倒是有好几个,今日倒敢——”
伯爵府的老夫人一看清此人面貌,当下差点背过气去,她年近七十,平日里看着病恹恹的,此刻却疾步走了上去,指着罗千青道:“罗家公子,休要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家小儿轻薄公主,这样的罪名我王家承担不起,我看明明是你和公主珠胎暗结,在这里幽会被我家小儿抓住,因此才被你们灭口——”
这话说完,在场所有人面露惊愕,沉默不语。
一时之间,整个竹林寂然无声。
有人皱眉,有人面露不忍,有人幸灾乐祸。
这伯爵府的老夫人是真糊涂了,竟然敢对长公主殿下不敬。
风家就算没了,长乐宫就算再落魄,可赵溧阳只要还占着公主这个身份,那就还是陛下的手足!
这老太太说这话,分明是在打陛下的脸!
侮辱皇家颜面,那可比小公子轻薄公主的罪名大得多。
轻薄公主,大不了时候赔罪,再打一顿板子便是。
可侮辱皇族中人,一个不好,便能治一个大不敬之罪,罪至整个伯爵府!
无人敢接话,无人敢应答,只有伯爵府老夫人急剧的喘息声。
伯爵府的大娘子当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早已暗中扯坏了老夫人的衣袖,此刻见老夫人自己说完这些话后也是一脸煞白,想必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了。
大娘子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随后大喊一声,“娘,你怎么了!!”
老夫人立刻心领神会,很是配合,两脚一蹬,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大娘子抹着眼泪,对梁贵人道:“贵人还请见谅,我娘年岁大了,脑子时好时坏,本说今天带进宫来见见朋友,对病情有些帮助,不料反而受了刺激开始胡言乱语——”
梁贵人哪里不清楚这两人在想什么,当下不耐烦的挥手道:“让太医来看看吧。”
大娘子感恩一番,便让人带着老夫人下去了。
可伯爵府老夫人的离开,并没有让事情结束,罗家夫人便先站出来,继续问罗千青道:“千青,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溧阳平视众人一圈,随后平静道:“伯爵府的小公子平日里什么德行,想必不用本宫多说。至于证据,本宫和罗公子的话难道不是证据?”
赵溧阳走到那伯爵府小公子身边,见那人还在酣睡之中,她皱眉冷声道:“更何况,他手里还拽着我的衣裙布料,就是方才他趁乱扯下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探头去看,果然见伯爵府小公子虽然昏迷过去,可手里却还紧紧抓着一片布料,颜色质地都与六公主身上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再不必多说,此事前后已然明了。
众人恍然大悟,有人骂了一声,“这伯爵府的小公子平日里就喜沾花惹草,这次竟敢对公主殿下下手,真是好大的胆子。”
“今日还好罗公子出现了,否则——”
梁贵人此刻还想说些什么,可觉得怎么都不妥,她虽然达到了目的,可换了个人,她心里总觉得诡异。
罗千青真是凑巧经过这里吗?
这天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赵轻水挥挥衣袖,大声道:“今夜之事劳烦大家了,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大家便请回去吧。”
众人领命,便各自带着丫头小厮陆陆续续的散开往回走。
罗千青趁此机会便道:“今日之事,虽为救人,但到底事关溧阳长公主之名节,我罗家必定负责到底。”
罗家夫人也连忙道:“两位公主殿下,贵人娘娘,还请转告陛下,只要溧阳长公主殿下愿意,罗家这就回去准备聘礼,一定风风光光的将溧阳长公主娶回去,不让殿下受一点委屈。”
二姐虚扶了罗家夫人一把,又看了一眼赵溧阳,脸上浮起点点笑意,“六妹的婚事……我可做不了主……凡事要等陛下的意思。”
罗家夫人连忙道:“那是自然。”
梁贵人眼看这两家达成一致,心下恼火,正欲开口冷不丁一双冰冰凉的手覆了上来。
梁贵人抬眸就看见了赵溧阳的脸。
她眉梢一挑,却见那人凑近贴耳道:“你不要搅黄我的婚事,我也不向陛下告发你给我下药,如何?”
梁贵人眼皮一跳,一脸茫然道:“公主殿下……在说些什么?”
赵溧阳继续轻声道:“没关系,你若听不懂,我可以跟四哥说说。你就算毁灭了证据,可四哥若铁了心要查,什么东西查不出来?”
听到这里,梁贵人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她再不甘,可事实已经如此。
如此看来,赵溧阳分明是知道她的盘算,特意在这里埋伏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