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有些过分依赖花颜,花颜更是过分护着他,她知道,但从不阻止。
后来,她几乎将毕生所学都教给了花颜,为人处世,虚与委蛇,算计谋略,一样不落,是以花颜比同龄的女孩子更加早熟。
八岁之时,太后召见,她已然可以独自沉着冷静地带着花辞去。
太后的话句句绵里藏针,她试探着这对姐弟,心里更是谋算深深。
皇太子若要登基,不可有任何阻碍!
不见不觉得,见了之后太后才发现,这俩孩子非同一般。
她以故意冒犯之罪,责罚杖打花辞。
花颜有许多个理由阻止,但是她却没有,母亲教过她,韬光养晦永远比逞一时之快来得有用。
那十八板板子,她分了一半,那一刻,她记恨上了太后。
那一刻,太后的戒心小了许多,但这并非是她就此能放过这对姐弟的理由,花颜她可以无视,但是花辞不行!他是个男孩儿,是男孩儿就是对皇太子的威胁!
太后谋略之快,快不过敌国军队。
颜辞二人十岁时,敌国打响了战争的旗鼓。
将军在外征战,后宫之中却还在尔虞我诈,太后多次对颜辞二人下手皆未得逞,心中怨气越裹越大。
颜辞二人与母亲几乎不出寝宫,太后找不到把柄,更没有处置三人的理由,一时焦头烂额。
太后未曾等来处罚三人的理由,但却等来了敌国的攻城。
皇宫九门被破的那一晚,是宫内所有人的死期。
母亲未曾料到,太后在敌国入侵之时还有心思来对付她们,也偏是因此,那一晚母亲因倏忽而死于非命。
冲进寝宫的所谓敌国士兵,有着一口京城本地的腔调,只道见人者杀!
不管不顾,血洗寝宫。
母亲气急,将二人塞于隔墙木板之下,匆匆扒去门边以物拦门时却已然晚了。
她知道那小丫头担不起重则,是以将安奴留给了二人。
安奴……是从小跟在母亲身边的,她进宫他亦是毅然决然跟着,母亲曾偷梁换柱使得他免于割礼,他仍旧是个男儿身。
那是颜辞二人第一次见着母亲身边暗藏的护卫,一个个皆是顶天立地忠心护主的好男儿。
太后的人死了,几人喘口气正要想办法逃走时,真正的敌国士兵到了。
一人难敌四脚,几人堪堪后退,安奴带着颜辞二人先走。
颜辞二人人小鬼大,脑子聪明,知道留下去必然更加难走。但毕竟是第一次见着这种场面,更是频频腿软,使不上力道。
那一夜的皇宫厮杀喊叫声不绝于耳,到处皆是鲜血染就,红得刺目。
敌人发现了他们,对三人紧追不舍。
母亲为护她三人,便一直在身后拦着。
安奴拉着二人躲进了废弃的小殿之中,面前一片漆黑,渐渐适应之后,逮着缝隙看出去,是纸窗后映出的惨绝人寰的一幕。
他们看着那一把把扬起的刀剑的影子,对着那个女子傲然的身影肆意砍下,血溅纸窗,染红双眼。
花颜咬着嘴唇,伸手死死捂住花辞的。
她当该扳回他的身子,迫使他埋在自己怀里才是,可她却未曾如此做,诚然,她明白,这是再好不过的一次教训,血的教训!
自那以后,花辞像变了个人,待人冷漠疏离,喜独处,却唯独对她还如往常。
她有时甚至难以捉摸透他在想什么。
安奴带着二人辗转于江湖各处。
两人最擅长的轻功是安奴所授,后来拜了诸多师父,擅谋略的,擅奇门遁甲的,擅易容术的等等,所学可谓极是广泛。
安奴一直照料二人,后来依着母亲的信物找到了娘家。此时的家族已是韬光养晦数年,在有意的寻找培养之下,手下自然积攒了无数的财力,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于四国之中,洒下的天罗地网,正等着二人去收。
母亲一族,个个皆是能人。
怪不得是当初皇帝的心头刺!
颜辞二人充分展现了自我本事,得以让众人服从,让母族一脉甘愿臣服。
蛰伏数年,一朝爆发。
他以皇嗣身份复国,得以有名头出兵。
他行事作风相当狠辣,不喜如平常反朝一般非得从外头打起,他甘愿冒险,直逼皇城。
里应外合,疆域士兵退回救驾已是迟矣,
举国动荡,他手段狠厉,杀伐果断,在那时甚至算得上是一国暴君。强压手段之下无人敢与他明面叫板。
打天下有他,治国有花颜。
花颜的怀柔之策,兼济天下运用得极致,笼络人心,收服上下做的是十分完美。
花辞以极快速度改了国号,自皇城向外扩张,将收复的士兵加以大用,所过之处皆为邑初。
上下胆颤,万民惧惊。
他暴戾狠辣在前,花颜仁慈和气在后。
打人一巴掌,再给颗甜枣。
不过区区一年,二人便成功使邑初归服。
坐镇朝堂,剑指四方。
天下之人这才恍然惊觉,这对姐弟,已是不可小觑,已是真正执掌生杀大权之人了。
四国真正一统之后,国家尚且动荡不堪,整顿非一日之事。花辞放权之宽使朝堂众臣胆战心惊。
花辞登基后,自是封花颜为长公主,一时间风头架势竟比皇帝还高。
花辞信任之重教娘家之人十分担心,遂有意无意暗示将长公主许了他人,以撤去手中大权。
花辞心下不爽,数次推脱,到最后更是一语激怒,道是在朕心中,你一族倒不如她一人。
如此一番话,无疑撕破脸面,但那时花颜知他心气胜,覆水难收。是以她主动撤权一半,然仍无法使朝堂之人安心。
后来便自然而然演变为百官谏言,更是提及长公主年岁已大需及时许人。
花辞不愿削她手上权势,更是百般护她,这护着护着,流言蜚语自然便渐渐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