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洛溪年十四岁,虞挽年两岁。
母亲和洛溪年逃回南朝。
南朝局势一直混乱,短短十几年间,就换了三任君主。洛溪年凭着母亲那点不值一提的情分,投靠当时还是叛军之首的现任皇帝。在乱局中站稳脚跟,并扶持南朝现任皇帝坐上宝座。
洛溪年其实一直领兵在外,保卫南朝北方安宁。四年前,南朝景昭王叛乱,扰乱了大半个南朝的局势。
好不容易国泰民安了几年的南朝又混乱不堪。
洛溪年从北方勤王护驾。
大兴先帝瞅着南朝又乱了,而瞅着自己国泰民安,国库充实,就决定御驾亲征,攻打南朝。
那次…南朝第一次有了灭国之危!
南朝北方有横亘东西的祁阳山作天堑,跨了祁阳山又有普渡河护一方平安。大兴军队也一时半会攻不下来。
但凭着大兴先帝的手段和大兴军队的士气,南下是早晚的事情。
局势拖不得!
那时叛军盘亘于葙城,易守难攻。洛溪年为了尽快结束南朝国内叛乱,下令水淹葙城,用绝对残忍的手段,一举歼灭叛军主力。
南朝皇帝清算残余势力稳狠准,斩杀了五个宗室王爷,血洗了大半个朝堂。
而在北方,大兴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他们越过了祁阳山,占领了两座小城。
洛溪年临危回北,重振军心,大兴军队不善水战,不敢冒进,南朝就凭着普渡河只守不攻。
两军僵持对峙!
那时是七月,祁阳山以南,天气闷热潮湿。大兴军队适应不了这气候,再加上战线过长,军需补给跟不上,陷入一个尴尬境地。
可大兴不甘心!
洛溪年看准这一点,一面命人继续僵持,在普渡河的一头叫阵,一面又亲自带一队精兵,绕到安郡,跨过普渡河,偷袭大兴大本营。
大兴先帝戎马一生,也未吃过几场败仗,怎能受这种侮辱?他就不信凭着大兴的实力,还吃不下羸弱了半百年的南朝?
所以回头就下令跨过普渡河,大举进攻。
这其实是不明智的,而洛溪年要的就是这种不明智。
大兴军队不善水战,又不适应当地环境,战线又拖得长,士气早已不及当初。
而南朝军队面对着国家的生死存亡,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结果可想而知…
这场决一死战,南朝打得艰难,却也赢得漂亮!
洛溪年乱箭齐发,把大兴先帝射倒于军旗下。
那次…洛溪年差点儿就为虞氏一族报仇了!
可惜的是,大兴先帝福大命大,他并没有死,只是昏迷不醒。
当时在军中的皇长孙,也就是赢扶川,决定立即撤兵退回祁阳山北部大兴境内。
只是在撤兵前,赢扶川下令,屠尽先前占领的两座小城,把南朝伤他君主的恨,全部发泄在了这两座小城里,然后弃城而去。
那年,赢扶川十二岁。
听说…那年七月,那两座小城,是真真的人间炼狱。
即便四年过去了,那两座小城,也只是祁阳山脚下的空城。
母亲说:大兴皇长孙是真的狠啊,全然不顾那些平民百姓!真不愧是赢家人。
这是虞挽年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听人提起赢扶川当年屠城之事。
当时不知怎么的,接了一句,“狠是真的,但也是立场不同罢了。若说到狠,洛溪年又何尝不是,难道他水淹的葙城,就没有平民百姓?”
她母亲一时不语。
乱世之下,苦的只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也许就是这时候,虞挽年才真真明白大兴百姓人人称颂先帝的原因了。
乱世不是因他起,他却结了乱世,给了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的家。小老百姓无权无势,他们只求不奔波流浪,吃得饱穿的暖,足以!
话说回来…那次内忧外患之后,南朝皇帝身子大不如前,现任皇帝只有一个璃安公主,无皇子,不知是出于何考虑,就把洛溪年召他回晋城,进封摄政王,并赐国姓“洛”!
是的…洛溪年一开始不叫洛溪年,是虞溪年!和虞挽年是真正的虞氏血脉。
此后…洛溪年就在朝中辅佐皇帝,处理政事。
兴许有人看出了端倪,可洛溪年是外姓,即使母亲是洛氏的公主,但也是外人。
多少人看不过眼。
但那又怎样?若深究这个问题,现任皇帝也不是纯正的洛氏血脉,甚至比洛溪年还不纯呢。
且洛溪年是什么人?
是狠人!
和赢家一样的狠人!
有皇帝撑着,他敢做!敢下手!
这两年里…在南朝朝廷里,基本没人跟洛溪年对着干,再加上洛溪年也是个能人,更能服众。
比起前面那几位要么荒淫无度、要么弑杀、要么无权的皇帝来说,洛溪年掌权,才能在大兴现在不可抵挡的国威之下,让南朝看到一点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