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松将身上的外袍解下来,仔细替时景成穿上,将军战沙场,披风便是裹尸布。
“我不送你了,让它替我陪着你吧。”
时景成拽着衣角,重重的点了点头,眼泪也跟着掉下来,声音哽咽:“京中暮色,你想我的时候,替我多看几眼。”
俞清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时府的丧事在过年的前两天办的,说是办丧事,其实也就是草草收尸下葬。
那天夜里,俞清松让竹心搬了许多酒到房里,一个人喝得烂醉,到了过年的那天早上才出门。
先皇大丧,京中的年也过得不喜庆。各家各户放鞭炮的动静都少了许多。
俞清松陪俞宗禄吃完早饭,带着一箱金子和年货去了一趟刑部,焦明仁被罚了俸禄,年节怕是有些束手束脚。
过年焦明仁也不停歇,依旧叫了师爷在屋子里翻卷宗,俞清松进去的时候,他拿着笔正写些什么。
焦夫人叫他:“明仁,你看是谁来了。”
焦明仁抬起头,脸上露出意外的欣喜:“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年初一后,家里会有些客人,出门怕是就没这么方便了,今日得空了,便提前来了。”
焦夫人请他坐下,又让人倒了热茶,竹心顺手把东西递给焦夫人身后的婢女。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焦明仁净了手,在俞清松对面坐下。
“听闻焦夫人近来睡不好,让府里的圣手开了点调理的药,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焦夫人一年受宠若惊的感激道:“难为你这孩子,还记着这些琐事。”
师爷整理好桌上散乱的东西,就听见焦夫人叫他:“阿誊,我厨房还有些饺子没包完,你来帮帮我。”
焦夫人又对俞清松道:“来了就不能空着肚子走,得尝尝我包的饺子。”
俞清松笑道:“那便是盛情难却。竹心,你也跟着去吧。”
“俞兄身体怎么样了?”年底案卷多,焦明仁也一直没得空去看看,再者,时府的事情,他也实在心中有愧。
“还是那样,有圣手调养着,倒也坏不到那里去。”
俞清松看了看他案桌上的一大堆卷宗,打趣道:“焦大人政务这般勤勉?”
焦明仁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起身去拿了他方才写的东西来,递给俞清松看。上面都是些案子的名字,以及案子的疑点。
“这是什么?”俞清松疑惑道。
“跟谢远春和蒋太傅有关的卷宗,有些已经结案,有些还在调查中。”
焦明仁耐心解释道:“他们做事,向来只手遮天,下面定有人会不满和怨恨,办事就会有遗漏的地方,我要将这些东西都搜刮起来,将来,呈堂新君,为死去的冤魂求个公正。”
俞清松心头浮起敬意,握着纸张的手有些颤抖:“焦大人有心了。”
焦明仁摆了摆手:“惭愧啊,在其位不能谋其政。”
俞清松看着他的目光坚定而真诚:“焦大人若是不嫌弃,便也算我一个。”
焦明仁从他手里拿回纸张:“清松,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因为你曾经见证了时家人的枉死,我不愿你心生灰败,但并不是让你再搅到这潭浑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