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水患,一直是每年都会出现的难题,今年确实没有出现洪水泛滥的迹象,看来,此人倒是有些手腕。
平静的日子过了几个月,眼瞧着就要过年了,我以为今年终于可以安宁些了,却不想京中又生了变故。
一场葬礼,重新卷起了朝中争斗。
呼啸的寒风无情的刮过山间的每一棵树,枝头上冻了一夜的冰凌子被吹下来,时不时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路撑着伞,手中还拎着一个竹篮子,里头放着些香火纸钱。
山路本就难行,眼下又在下雪,地上湿润得更加打滑,走了小半个时辰,小路气喘吁吁地的哈出几口热气,又很快被寒风中的冷冽冻住了牙根,他只好又把嘴闭紧。
走在前头的男人突然转过身,从他手里接过篮子。
“你在这里等我。”
小路把伞递过去:“公子。”
“不用了。”
俞炯然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半柱香的功夫后,终于到了目的地,山腰上的几座坟头,被雪掩盖得严严实实,要不是前头的石碑还露出几分形状来,俞炯然怕是就要错过了。
山上风大,香火和纸钱是烧不着了,俞炯然便将篮子放在了地上,将石碑上的雪都掸干净,跪着磕了几个头。
“父亲。”
多年未再提起的称呼,在此刻突然说出来,嗓音变得十分晦暗干涩。而往事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与寒风一起裹挟着俞炯然,将身上的那点温度尽数吹散。
漫长的盛夏,像是要把人都烤焦般,府里其他的下人,早已不知在何处躲懒去了,整个院子除了蝉鸣声,便只剩下旁边假山上的水流声。
九岁的俞清松跟着师傅在院子里练剑,一招一式,无不刻苦。
整个院子,除了这两个人,便只有俞宗禄养的王八,躲在石头底下乘凉,时不时的伸长了脖子,去看水底里游来游去的鱼,寂静中多了几分安宁。
俞宗禄从门口进来,走到长廊下坐着,看着俞清松练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喊了停。
师傅闻声立刻回身行礼,等俞宗禄挥手让他下去。
俞清松依然站在烈日下,汗水如雨水般流下来,他身形未动分毫。
俞宗禄起身走过去,将手里的长剑递给他:“从明天开始,跟着我练剑。”
俞清松年纪尚小,师傅给他用的是一把木剑,这还是头一次摸到真剑。他脸上露出几分喜色来,声音里带着激动:“多谢父亲。”
宽大厚实的手掌拍了两下瘦弱的肩膀:“持剑者,需得明白剑为何出鞘,因何伤人,若是为了一己私欲,便违背了为人的本分,亦是违背了侠义之道。”
俞清松一脸郑重:“儿子记下了。”
他摸着那长剑,越看越欢喜,对着俞宗禄问道:“父亲,它有名字吗?”
“意芜。”
意芜,意芜,意在乱世中,杀出一条正道来,将所有野心通通挥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