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蝶从屏风后面出来：“你真的信他说的？”

我叹了口气：“我不能因为一个错误而否认他多年的忠心。”

冉蝶笑了笑，隔了好一会，才意味深长的道：“有时候太过念及旧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它会让你心软，从而陷入被动的局面。”

我知道她言下之意是指我对小安子的照拂，可这其中会牵扯到宫中变故，况且，我也不想让太多人注意到居兴殿的变化。

种种因由牵扯在一起，实在太过复杂，冉蝶本就是局外人，倒也不用刻意言明，我转了话头：“天亮我送你出宫。”

冉蝶言道：“你要出宫？”

我避重就轻道：“旧友重逢的机会可不是常有的，怎么？你不想见见陈晋荣吗？”

从陈晋荣潜伏到蒋太傅身边开始，冉蝶能见到他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她心思微动，便忽略了我方才的话：“这个时候见面，不会打草惊蛇吗？”

我言道：“我有意让陈晋荣离开京城，离开蒋太傅，你们盟里有什么安排，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商量清楚。”

冉蝶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任务要结束了？”

我点点头。

朝堂之上即将开始的明争暗斗，这群局外人都可以离开了。

第一道天光刚冲破云层，我便让小安子传了云鹄公子来居兴殿，他睡意朦胧，看上去人还没怎么清醒。

“君上。”

我把人都打发出去，让他坐在塌上说话。

“朕今日有事要出趟宫，委屈你今日替朕守着居兴殿。”

云鹄公子乍然瞪大了双眼，像是忽然间清醒了过来，然而他却什么都没问，而是嘱咐道：“君上记得多带点人，以防万一。”

我嗯了一声，刚准备开口让郑有德传早膳进来，又忽然想起他今日已经去了宝华殿，便只让小安子伺候云鹄公子用膳。

“君上不用早膳吗？”

我心绪杂乱，实在没什么胃口，同他摆了摆手，就从架子上拿了一件黑色长袍，将大部分身形都盖住，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居兴殿。

冉蝶早已经在宫道上的马车里等我。

她不知从何处摸来两个包子，一见我上来，就往我怀里塞。

“看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肯定没吃早膳吧？”

我又将东西往她手里一放，说话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给你送的早膳不合胃口？”

冉蝶昨夜歇在了居兴殿的偏殿，今日天还未亮，我便让小厨房先紧着她备了早膳，免得她要等云鹄公子进殿之后，才能与我同行而饿着肚子。

冉蝶言道：“宫里的东西实在是太精致了，我这江湖上杂食吃多了，胃口反倒不如面对这个香。”

我笑了笑，并未再说话，而是开始闭目养神。

走过几条直行的宫道，又连续过了三道宫门，再转了两个弯，终于到了正门口。

我出宫的事情，早有祁万犰暗中安排。守城门的御林军见着马车是内务府的，马夫手里也拿内务府的牌子，便并未过多盘问，马车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官道上。

天光大亮，京中早有喧闹起来，马车继续在人群中穿梭，过了两条官道，有悄无声息的拐进了一条暗巷。

我随着马车停下的动作而睁开眼睛：“离京的事情，自有陈晋荣替你安排，到了自己的地盘，记得让人给叶六传个口信。”

冉蝶点点头，神色难得感伤起来：“也不知道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脸：“很快。”

冉蝶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看着我：“很快？什么很快？”

我收回手，将心底盘旋了多日的疑惑问了出来：“冉蝶，俞炯然是不是离开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