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事儿,要是别人肯定立马就答应了,有太后亲自备的嫁妆,那可是无上的荣耀,日后到了夫家那岂不是上房揭瓦都没人敢作声?
可是这个诱惑对江小白没有丝毫触动,毕竟‘嫁妆’和‘出宫’都不是她想要的。
“奴婢谢太后娘娘恩典......”
只看见朱见深面色铁青,半掩在衣袖下的指节已经捏的快变形,嘴唇微启,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孙太后眼梢带笑,像是十分满意她的回答,道:“那哀家这就让羌嬷嬷去准备。”
“娘娘对奴婢深情厚谊,奴婢铭记于心,只是奴婢不愿出宫。”
“你莫非......”
孙太后发现自己被眼前的丫头戏耍,立马脸色脸色,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朱见深,终究是没有将话说完。
“奴婢虽思念家人,可是却不愿离宫,对奴婢而言,太后娘娘您便是奴婢最亲近的人,奴婢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一辈子,一辈子......”孙太后嘴里不断咀嚼着这三个字,又嗤笑道:“你可知道这一辈子有多长?当年他又何尝不是说要与我携手相伴一辈子?”
看来孙太后是想起了故人,能让她以‘我’自称的人,想必一定是最亲近的人吧。
“请娘娘成全。”你要是不成全,那我真的只有跪死在这儿了。
“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朱见深急忙朝殿外喊道:“快来人,宣太医。”
“不用了,哀家没事儿。”孙太后深吸了几口气,呼吸这才渐渐平稳起来。
江小白不想再纠结于此,遂问道:
“太后娘娘,今个儿天气不错,奴婢扶您出去晒晒太阳,说不定就好起来了。”
把一个病床上的人硬生生的拉起来,显然这样做很不人道,可是她也没办法啊,照孙太后这病情,恐怕只会越来越严重,难道真的还等道孙太后病逝的那天?
不不不,她可等不了那么久,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不等孙太后说什么,朱见深一口回绝道:“皇祖母凤体违和,不宜劳累。”
“就在院儿里坐坐而已,不会太累。况且这太阳可以消毒杀菌,对太后娘娘的凤体肯定有好处的。”
整天闷在屋子里,没病都会生出病来。
“不行!”
这人莫不是知道了她有所企图,所以才拒绝的这么斩钉截铁?
江小白朝不远处的金珸使了个眼色,无声问道:“你不是说他没听见吗?”
一脸懵逼的金珸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孙太后缓缓道:“哀家躺了半个月,也想出去走走了。都不知道如今这外面的花儿谢了没。”
“皇祖母,太医说您需要静养。”
“好啦,哀家心里有分寸的。”孙太后轻轻拍了拍朱见深的手背,让他放心。
在朱见深和江小白的搀扶下,孙太后终于在入秋前的最后一天,踏出了殿门。
园中的花儿都谢了大半,只有少数的几朵还顽强的挂在花茎上,只需要一阵清风,立马就会支离破碎一般。
“哎......”
“皇祖母可是累了?”
孙太后望着眼前惨败的景色,喃喃道:“当年哀家初见先帝之时,正值春意正浓,那时候的景色恐怕哀家是再也看不到了。”
“不是景色变了,而是陪您看景的人不在了。”
孙太后苦涩的一笑,脸上的皱纹也堆在了额间。“是啊,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连她都走在了哀家前面。”
其实江小白一直觉得奇怪,孙太后活了六十岁,朱祁镇活了三十八岁,而身旁的朱见深也只活了四十一岁。
按道理古代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商业废水,空气清新,食物也都是绿色无污染,再加上他们每日锦衣玉食,为什么她们的寿命都活得不长?
按孙太后这个年纪,恐怕在现代再活个一二十年也不成问题啊。
“皇祖母是想念皇爷爷了吗?孙儿时常听宫里的老人们提及当初您和皇爷爷鹣鲽情深的事情。”
“鹣鲽情深.....”孙太后冷哼一声又道:“那不过是他们怕得罪哀家罢了,在他们心里哪一个不觉得‘那一位’比哀家更加适合这个位置?”
这段隐晦的宫廷内幕就连史书上都语焉不详,如今亲耳听到当事人提及,倒是引起了江小白极大地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