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一刻,白从简知道往后的自己,又会和从前一样。
孑然一身。
屏风内的女子明明已经没了气息,他却依旧和她固执地说,“你总是忘记我和你说的话。”
他声音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沙哑又低沉,“燕燕,你的记性可真差啊。”
萧子鱼的记性,并不好。
他将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叮嘱她要注意的事情上面。
每次,她知道自己犯错,便会露出笑颜像个拍马屁的孩子似的,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揉肩。
她是习武之人,力道很大,每次总会控制不好力道,几乎都恨不得将他的骨头捏碎似的。
即使如此,他却依旧无奈的又重复的叮嘱她,不许再不记得了。
可是,无论他说了多少次,萧子鱼却依旧没有记得他说的那句话……
白从简修长的眉微微一蹙,“可是你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便等于没有彻底的忘记。
萧子鱼没有接白从简的话,她捧着茶盏,和白从简做起了一样的动作,下意识的摩挲着茶盏的边沿。
和一个人生活久了,在无意里会学会那个人很多的小动作,萧子鱼也不例外。
等她发现自己手上的动作时,便立即停了下来,像是要丢弃什么似的将茶盏放在桌上。
她没有控制好力道,茶盏落在桌上,发出一阵不小的响动。
“如果可以,我真的一点也不愿意想起来。”萧子鱼声音颤抖,“想起我父亲是如何战死,想起我的母亲病发时悬梁自尽,想起我消失的哥哥……这对我而言,没有一件是我愿意想起来的。可是我知道,我又必须想起来……能重活一世,便是上天的恩赐。我不能让前世的事情,再一次发生在他们身上……”
“你应该很清楚,我父亲是为何战死的吧?”萧子鱼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他明明可以不去的!”
大楚十九年,北越开始进攻大楚,来势汹汹。
很快,大楚接连丢失了几座城池。
前世她父亲并未在兵部任职,却也是个三品将军。那时,没有人愿意领兵出征,只有她的父亲愿意亲自上战场。
这一场战役一打,便是两年。
她的父亲凯旋归来,却也落了病根。
在之后的几年内,父亲变的像个苟延馋喘的老人。
万启帝赏赐了她父亲很多的东西,却也从她的父亲手里彻底的拿走了所有的兵权,像是忌惮她父亲似的,没有半分的信任。
后来,万启帝突然病了,东夷又趁着这次机会,对大楚发兵。
当年大楚和北越交战,虽然看似是大楚大胜,实际上却是两败俱伤。大楚这边损失了不少的兵力和将领,国库一时空虚,难以填补。
在东夷来犯的时候,她父亲本可以不出战。
白从简亲自去了萧家,和她的父亲交谈了一夜后,她的父亲却突然改变了主意,愿意亲自领兵出征,护卫大楚便进的安定。
那夜,白从简和他父亲说了什么,到她死的那一刻,白从简也没有告诉她。
这,便是悲剧的开始……
东夷未灭,她的父亲便死在了战场上,连一起出征的八皇子,也为此丢了一条胳膊。
不过,东夷也在这场战役里元气大伤,停止了进攻的步伐。
这一战,说不上谁胜谁败。
但是在萧子鱼的心里,是她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