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色凌厉,直直逼向沈焕,再没有从前乖顺的模样。
这一副样子让人再熟悉不过,从前的她向来如此,即便身陷囹囵,仍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她江雁回眼中,从不知何为卑贱,何为卑微。
沈焕知晓,她恢复了记忆。
昔日千百回地盼着她记起过往,想起自己,可又怕她恢复记忆,记恨自己,两相挣扎,拖到了现在,若非这一次玄尤的捣局,他只想就这么瞒着她一辈子过下去。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江尚中的死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前世的一切已经注定,那么今生无论再做什么补救都是于事无补。
这个结若不解开,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坦诚相待。
垂落在膝盖上的手指悄然收紧,沈焕凝眸看她:“看来你已经想起了所有,既然你记起了前世的一切,就该知道,我为何会这么做。”
“是,我从前的确对不起你,可是江家已经家破人亡了,我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难道这一切还不够弥补我的过错吗?”
“弥补?什么叫弥补?”沈焕盯着她,捏起的拳头青筋暴突,“你只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那是你应得的报应,可是我呢?我得到过什么?我得到的只是一具残躯,一个跛腿的废物,凭什么你做的坏事要让我来背上后果,我是你什么人?你死了一了百了,我却要以人不人鬼不鬼的姿态活上一辈子,江雁回,你记住,你死了,江家覆灭,那只是你的报应,从来都不是对我的弥补和补偿,我要的是你用这一辈子来偿还,偿还对我的亏欠,偿还你从我那里夺走的一切,你懂了吗?!”
江雁回盯着他:“你要找我报仇,我无话可说,可江家又哪里得罪你了?我爹前世死在监狱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你还要让同样的悲剧重演?放过他就这么难?”
沈焕凉凉勾了唇:“我只是在做一个司礼监掌印应做的事情,无关私仇,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怪只怪他身体太差,两场牢狱之灾便要了命。”
“如果不是因为两场牢狱之灾,他或许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是你逼死了他!”
“你别忘了,”沈焕冷冷看着她,“在前世,你爹死得比这还早,自庄王谋逆后的日子,全是他偷来的,换句话说,我多给了他三个月时间做准备,你们应该感谢我……”
“啪——”
重重一个耳光落在他脸上,江雁回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
自刚才药散,她便在攒着力气,为的就是这一刻!
“丧心病狂!”江雁
回咒骂。
沈焕被打得偏了头,算起来,这一世里还没有人打过他耳光,可是短短数日,他被打了两次,还是被同一个女人。
舌尖卷过口中腥甜,沈焕笑了笑,抬起的目光中落满阴鸷。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才让你这般肆无忌惮?江雁回,你看清楚了,这一世,沦为阶下囚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而且这一世,我不可能再由着你了!”
他倾身往前,扣着江雁回的肩膀,直接将她压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