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你放手。”夏祷一上车就用力地推了夏祁一把。
他本来就比夏祁大一岁,再加上营养好,个子比夏祁高半个头,块头也大一圈。以前推搡夏祁,他向来无往不胜。可不想这一回跟夏祁交手,却是一次两次都落了空。
这次也不例外,他这一推没推动夏祁,反而脖子一紧,那衣领被夏祁勒得喘不上气来。
“三叔!”他只得大喊,声音里带着强烈的恼恨。
“祁哥儿,放开他。”车厢不大,两个孩子闹腾起来容易被伤着,夏正谦连忙叫道。
夏祁却没理父亲,只对外吩咐鲁良:“鲁叔,去那边府上。”
昨儿个夏衿跑到北街来,结果今天这么巧,夏祁父子就遇上了夏祷。要说这事不是自家姑娘安排的,鲁良打死都不信。
此时他也不去问夏正谦的意见,抬手将马鞭一甩,“驾”地一声,马车就缓缓启动,往城南方面驶去。
“你干什么?”夏祷一看慌了,也顾不得衣领还揪在夏祁手上,将身子扭过来就朝夏祁脸上挥上一拳。
夏祁闪身一避,抬脚就回了他一脚。“哎哟”,夏祷立刻捂住屁股大叫起来。
“三叔,三叔,你看六弟,他打我。”打不过夏祁,他只得高声向夏正谦告状。
这个三叔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三房孩子在一起玩耍,如果夏祁和夏衿被另两房的孩子欺负了,夏正谦再不高兴,也不过是过后跟夏正慎和夏正浩委婉地提一提,绝不会喝斥责罚他们这些侄儿侄女。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话声刚落,夏正谦就对夏祁道:“祁哥儿,别闹了。”语气比刚才严厉多了。
“爹。”夏祁转过头来,望向夏正谦的眼神又失望又伤心,“您总是这样。我跟妹妹年纪最小,但以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您却总叫我们谦让;被他们欺负了,您也让我们忍耐。结果呢?谁说您一声好?他们反而觉得我们好欺负,变本加厉地捉弄欺凌。妹妹为此差点死掉,我也被打过好几次板子。现在这次您又这样,您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亲爹?”
夏正谦被说得哑口无言,表情变得极尴尬。
其实大家庭里相处,做父母的就应该像夏正谦这样才行。孩子之间争吵,双方父母都先不先教训一下自家孩子,再向对方道歉,矛盾就不会升级,大家才得以和睦相处。否则小孩间的玩闹变成大人间的矛盾,这日子就没办法过下去。
只是夏家有老太太这个偏心到极点的大家长,夏正慎这个二家长又自私愚蠢,才会变得极不正常,夏正谦这种谦让宽容,就变成了懦弱无能。
夏正谦不说话,夏祷反倒喝叫起来:“夏祁你还是不是人?竟然说这种话!”又挑拔夏正谦,“三叔,六弟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还不耳刮子抽过去?”
这段时间,夏衿一有机会,就在舒氏耳边咕叽,说正是夏正谦没原则的容让,才让老太太和大伯得寸进尺,以至于闹成这样。但凡他多硬气一点,夏家就不会有这么多矛盾。
这话说多了,舒氏就被洗了脑,也时不时地在自家丈夫面前絮叨几句。夏正谦听多了,也深以为然。
所以听到夏祷明显的挑唆,而且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他还没有半点心虚,竟然还挑自家孩子的错,夏正谦的心火顿时起来了,皱眉质问夏祷:“祁哥儿的事以后再说。倒是祷哥儿你,你为何来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什么地方?”一听夏正谦开始追究这个问题,夏祷一面装傻充愣,一面脑瓜子转得飞快,思索着如何将这事糊弄过去。
“什么地方?青楼!”夏正谦将脸色沉了下来,“你少跟我装傻。我问你,你哪来的钱?谁带你来的?你不知道咱们夏家的家训里,是不允许子弟逛青楼的吗?”
“是同窗请我的,我只来了这么一次。而且三叔您也别说不允许,六弟以前不也狎妓饮酒过么?”夏祷想用夏祁的事堵夏正谦的嘴。
“呵。”夏祁想起夏祷设计他的事,就气得牙根痒痒,“对,我狎妓饮酒过,所以我被打了二十板子。我那次还只是在酒馆里,没有上青楼。你情况比我严重多了。依夏家的家法,你这次不光只打二十板子吧?至少打三十板子!”说到后面,他简直咬牙切齿。
夏祷本想说“那是你!轮到我,祖母一定舍不得打”。但想想三房跟府里的矛盾,说这话反而激怒夏正谦和夏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