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口道:“我根本就没上青楼。是我同窗骗我来的,说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等到了这里我一看不对,正想离开呢,那女人却拉着我不放。我正要挣开她,你们就来了。”
这话把夏正谦说得半信半疑。
“胡说。”夏祁冷哼一声,“我明明看见你从里面走出来的。还想骗人,你当我们是傻子呢。”
夏祷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弟不过半个月未见,变化竟然这么大,不光敢跟自己撕打,脑子还变聪明了。他恼恨不已,冲着夏祁嚷嚷起来:“就算我从里面出来又怎么的?你管得着我吗?你们已经分出去了,不是我们夏家的人了。叫你们吃顿饭都不回来,还有脸管我的事!”
说着他朝外面叫道:“停车!”
赶车的是鲁良而不是别人,这家伙早已被夏衿用各种手段给收服了。夏衿花这么多心思才让夏正谦和夏祁把夏祷堵在青楼门口,他哪里肯轻易将夏祷放走?只充耳不闻,赶着马车继续往夏府方向跑。
“鲁大,我叫你停车你听见没有?”夏祷还以为鲁良没听见,朝外面大吼一声。
谁知鲁良跟聋子似的,仍然没有丝毫反应。
见自己连个下人都喊不动,夏祷气得脸都青了,转头对夏正谦道:“停车,放我下去。”
“别想走。”夏正谦还没说话,夏祁就抢先道,“不去祖母和大伯面前说清楚,你就别想下车。”
夏祷恶狠狠地盯着夏祁,气得“呼哧呼哧”地直喘气。
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将身子往车背上一靠,冷笑一声:“我劝你们还是别费功夫。就算是祖母知道我去逛青楼,我也不会挨打。我是祖母的亲孙子,她疼我还来不及,绝舍不得打我,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倒是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讨人嫌得很,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的好。”
这嫌弃而鄙夷的语气,让夏正谦脸色大变。
他辛辛苦苦赚钱供一大家子花费,不光没得到半点尊重和感激,如今连个十几岁的小孩子都看不起他。
“是,我知道你是老太太的亲孙子,我们在她眼里是猪狗不如的杂种。如果那个家姓吴,我们绝不往前凑,更不会管你们家闲事。但那个府叫夏府,是我亲祖父打下的家业;你父亲天天到我家嚷嚷说我们是一家人,有事没事就叫我们帮忙。那日去宣平候府,你们不是死皮赖脸地要跟着去,说一家人不分彼此吗?怎么,这会子又翻脸不认人,说我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夏祁连嘲带讽的话又将夏祷眼中的火气给点燃了。他刚想还嘴,夏祁伸手一挡:“你不要再说了,说什么今天我都是要见真章的。如果老太太真说咱们不是一家人,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或者那个家规只针对我,不针对你,那我们马上就走,从此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就彻底不是一家人了,你也别叫我爹三叔,我也没你这堂兄,你们一家有事没事别再来烦我们。”
夏祷胸口一起一伏,显然被气得不轻。但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转过头去,瞅着夏正谦,满脸委曲地道:“三叔,您就这么瞧着祁哥儿拿话呛我?”
如果一开始夏祷使出撒娇这招,夏正谦或许还会给侄儿面子,喝斥自己儿子一声。可刚才夏谦那鄙夷的表情,把夏正谦刺得不轻,他冷冷地看了夏祷一眼,直接将脸一转,再不理他。
夏祷没想到向来宽厚的三叔竟然会给他一个冷脸,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转过头去,再不说话了。
夏祁的目的就是把夏祷揪到夏府去,大闹一场,此时见夏祷不说话,他自然乐得省事,便也不说话。
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眼看马车就要驶到夏府了,夏祷终于忍不住又开口了。
他用哀求地语气对夏正谦道:“三叔,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青楼了。”
说实话,今天的事虽然不大,也与三房无关,但对夏正谦打击却是不小。
他一直以为即便他不是老太太的亲儿子,但仍是那个家的人,是夏正慎和夏正浩的兄弟。他在那个家里长大,那府里的一草一木都装在他心里。他内心里,仍然把夏府当成自己的根,夏正慎和夏正浩等人仍是他的亲人。
但如今,大房一个孩子对他都鄙夷而嫌弃,话里话外都说他不是夏家人,夏府里什么事都跟他无关。夏正谦忽然觉得自己简直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