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峤笑了笑,接下去的话没有多说,但暗示的意味已经足够浓厚。十月知道,对方知晓了自己的来历。
他们要怎么做?把自己送回野庄吗?不,不行。十月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她一定不能再回去。
何况,回去也只是死路一条罢了。
十月的手伸向脚边的土壤。因为她先前踩到了一些硬邦邦的东西。手指在泥土里摸索,她很快摸到了一块碎石片。
指尖的石头的边缘划过,很锐利,用点力气的话,足够割破皮肤。
十月毫不犹豫,抓起石头来。
慕峤一怔。
更令他吃惊的是,十月手里的石片并没有向他攻来,而是划向十月自己的脸。
十月想把自己的脸全部刮花。
认识她的人基本上都死了。只要把自己的脸刮花,就算被扭送过去,只要一声不吭,野庄也未必能确认她的身份。
慕峤立即起身,挥手打掉了十月手里的石片。
石片虽然落地,但十月的额头仍旧出现一道淡淡的划痕。
温热的血液从伤口处流了下来。慕峤看了,示意十月手边那条用来擦拭雨水的布片:“擦擦吧。”
这一幕变故让其他胡人尽皆吃惊。他们抬头看着十月这边,连塞满食物的嘴巴都忘记了咀嚼。
慕峤超他们看了一眼,他们又连忙低下头。
转回视线来,慕峤向十月:“你倒挺爱干傻事——你叫什么名字?”
十月不答。
“没关系,你可以随便说。我这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说什么我都信。”
十月慢慢睁大了眼睛。
这话是什么意思?十月说什么都信?
慕峤淡淡道:“你放心,我是当真的。随便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但凡是人总得有个出处。哪怕你就算是从这林间的地缝里跟一颗草一样长出来,只要你肯说,我就信。”
十月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睛慢慢低了下去。
她很犹豫。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也不想在这林子里久呆,我那里倒算个去处。打扫、做饭、固圈、给马洗澡……有的是女人能做的活儿。地方也不远,离这里不过二百里,快马三天可到。京师繁华地,你去不去?”
一听京师二字,十月的眼睛里顿时有了光。
对,京师。不去京师,她还怎么报仇?
原来,他是要带我走,去当一个女仆。
慕峤瞥见十月眼里的光芒。嘴角微微一勾。
“我们这趟打猎收获不大,但要是能带个能干的女人回去做事,倒也不算白来。你要是愿意的话,事情就这么成交。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毕竟人皆有所来历,你不告诉我一些信息,我连怎么称呼你都不知道。”
十月继续沉默,但她的心已经决定回到京师。
她不介意自己是谁。不介意自己的身份,以后要做什么。她只要留足这口气,让自己能够复仇即可。
好半晌之后,十月才在内心默默“选定”了自己的名字。
“初霜。叫我初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