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上峰给的指令只是禁止胡人离开这个坊区,眼前的女子分明是个中原人。拦了做什么?
那士兵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十月,犹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认怂。
他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道:“看你的确不像胡人,也不是歹人。那你走吧。速速离去!”
先前还不让走,先在又要她“速速离去”。看来十月这一下虚张声势,的确很有效果。
十月没跟他多言,直接不慌不忙走了出去。
只是十月没想到,这样一场小小的纠纷,却越过赤胡的街区,映入了远处码头的陈平洛眼中。
陈平洛也是不经意一抬头晃到了这边。恰好十月离去的道路,与他的视线齐平。
就这样,陈平洛看到了她——虽然只是个背影。
一个华丽的背影。十月华服加身,步态又是贵女应有的雍容。陈平洛记得她的身姿步态,因此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从前。
他一时之间不禁错愕。
难道……那是……
陈平洛不敢相信。因为他已经听说了明悄先前派人去暗杀李十月的事情。当时他内心只是遗憾,并未有敢多想。毕竟这些年来他夹在父亲和岳父之间,做人已在夹缝,哪里有什么心思再去想解救李十月呢?
所以得知李十月死掉,他心下难过了一阵。
但也就仅仅一阵。
然而现在,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陡然出现在眼前,叫陈平洛怎能不恍惚。
“侯爷?侯爷?”
旁边的士兵还在请示,是否要将那码头一溜的赤胡商船给砸了。
陈平洛回过神来。心下颇为不定。好似眼前这些个破事都不重要了。本来,他对那个塔布勒的话就心中存疑。塔布勒为了自己能从牢里出来,连本族的人都不惜背叛。真是叫人不耻。
而且,陈平洛也不相信慕峤会那么傻,要是真贩运了私铁的话,这个滑溜的家伙大概早将其转移了。
当然,陈平洛还是很想叫慕峤难堪一些的。慕峤虽然对自己还算忠诚,自己交办的事情基本上都没错过。但问题就在于他办得太好了,这样一个聪明机警办事周密的胡人,总是叫人心烦。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陈平洛虽然经常利用慕峤的商贸网络和眼线去探查“叛党”,但从未将其引为心腹。
陈平洛也相信,慕峤也从未觉得自己可以成为陈家或者明家的党羽。双方都不过相互利用罢了。
十月的背影在心中挥之不去,陈平洛蓦然心烦。
他正准备一挥手,下令把船都给砸了,权当是听个响儿好了。不过就在这时候——
“咚!咚!咚……”
南门那边突然传来雄壮的鼓声。
一听这鼓声,陈平洛以及一众士兵,顿时都脸色大变。
因为这鼓点极其有力,响彻四方。从南面来的鼓声,城北都能听闻。
这鼓可不是城内暮鼓晨钟用来报时的那鼓,而是真真切切的战鼓。
战鼓只设在京师城墙敌楼处,既有战鼓作响,那是有了敌情!
这就非同小可了。好好的怎么会有敌情?难道是外面那叛党靠近京师了?
战鼓响起,陈平洛身为城门侯,负责京师防卫。这鼓点既是敌情的预警,也是对他的催促。
于是,陈平洛顾不得那么多,直接撇开慕峤,快速冲到正对赤胡坊区进行包围的那些士兵中间,牵了一匹马。
“收兵!速去南城墙侯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