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德仙人的脸朝向十月，脸上的表情藏在帘幕之后，却让人觉得有一种蓄势待发的狰狞。十月不知道如何回答，德仙人自己笑了起来。

“这么看来，庆是死了。”

十月心头一颤。

“她死了。对吧？而且是死于你手。傀儡术是一门杀人的技艺，正因为它杀起人来是如此地简单，而防备又是如此困难。所以，任何学会了这门技艺的人，都要提防同类。”

慕峤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但也能觉察出此间的凶险。如果说十月杀了人，那么这个秘密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说出来，对方岂不是捏住了她的软肋？而且，如果傀儡术那么厉害，对方理应害怕十月才对。但他没有半点畏惧的模样，反而云淡风轻。显然留有后手。

“你是庆的父亲？”

十月非常镇定，问。

“哦，看来庆跟你提起过我。”

“当然，她跟我说过傀儡术的来历……不过你和她父女一场，你们两个终究没有杀对方。”

“她是这么说的？哦，哈哈哈……”

德仙人笑起来，充满调侃和讽刺：“可惜可惜，她说的却一点都不是事实。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她是不是提到了她有一个弟弟？”

当初庆告诉十月说，正是因为其父想要把家传的手艺传给弟弟而非庆这个姐姐，所以庆对自己的弟弟动了杀机。

“是。”

“呵呵，果然。不过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根本没有那样一个儿子呢？”

十月大惊。

“怎么可能……”

“我的确没有儿子，庆是我唯一的孩子。”

“那她杀的是……”

“一个傀儡。”

十月的额头渗出汗来。她越来越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一切了。不论是来自于庆，还是来自于这个自称是庆父亲的男人。

“哗啦——”

一个东西撞开帘幕，被扔到了十月的面前。慕峤和十月低头一看，是当时那两个小傀儡的其中之一。

“这是你做的？”德仙人问。

“是。”

“姑娘，那你的水平可差远了。庆制作傀儡的技艺，已经不在我之下。要说对这门技艺的喜爱，她可算是天下第一。不过也正是因为她因为太过喜爱，以至于到了痴迷的程度。连脑子都糊涂了起来。”

德仙人继续道：“傀儡术这种东西没有止境，我们能做出傀儡，做出人偶，那能不能真正做出一个人来呢？可以说，凡是有幸一窥傀儡术门径的人，无不拥有这一愿想。庆便是如此。可惜，那时候的她技艺已经不在我之下。傀儡自行，木鸟飞天，这些对她来说都是小儿科了。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教给她，可她却被对技艺的追求折磨得心神不宁。她总认为我还有什么没有教给她。因此她有了幻想，幻想出了另一个人，也就是她的弟弟，我的儿子。她认定我是因为那个男孩的缘故而对她藏了一手。可其实呢，那个所谓的‘弟弟’，不过是一个她制作的傀儡而已。”

德仙人长叹一声：“她是个天才。但我没有想到，傀儡术对一个人的反噬会到如此地步。那个小男孩的傀儡精妙至极，甚至连外表都务求与人相似。不过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这个傀儡男孩，居然也会制造傀儡术。”

“所以，你明白了吧？我的确有了一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正在跟我学习制作傀儡的技艺，并且还真的制造出了傀儡！这个想法在庆的脑海里成型之后，她杀死了那个傀儡男孩，然后——把目标转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