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摇了摇头。
“再过三日,王妃便要归来了。”
永安王妃最重颜面,若叫她晓得府中女儿不过短了吃食便要将脸往外头丢,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又加之季笙此前做傻事,本已惹了王妃厌弃,现下怕已是各方势力盯得最紧的关头,在这种节骨眼上,又如何能去以身涉险?
“可是,咱们的吃食……”香茗本也有些惧,但想到二人三餐不继,又有些不甘心。
衣食住行,缺一不可。
然季笙困囿于这方天地,唯一能折腾的,想来仅这一口吃食。
“无妨。”季笙想了想,“我房里还有一些首饰,虽不值几个钱,但换上一些吃食,总归是能的。”
更何况,这云舒院的下头,还埋着好些宝贝,旁人不知,她却晓得。
季笙嘱咐香茗:“今夜,你在我匣子里拿上一些东西,送到大厨房管事嬷嬷手中。”
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我既然叫你去了,你便要着紧些才是,莫等到三更半夜的嬷嬷都睡了,平白扰人清梦,却是不好。”
各府贿赂管膳食嬷嬷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
吃食是大事,掌管膳房的,多是在府中养了多年的老仆,精瘦为少,吃的油光满面的总占多数。这些人捏着一府主仆的命脉,自然胃口也被养得足足的。
不说其他,单只永安王府前日撤下来荣养的一位老嬷,家中便仆婢成群,退下来后呼奴唤婢,好不自在。
不过这种事,众人虽都心照不宣,但到底不敢拿到明面上来。
云舒院主仆俱都无关紧要,平素除了药材齐备,粥饭却总是不够,若是要热茶热饭,总归是拿东西换来得多。
可,这种事到底不光彩,又要背着主子,不半夜三更的去,难不成要青天白日的被抓个现行?
那,岂不是会惹祸上身吗……
香茗有心想要与季笙解释些什么,可一转头,却见主子已将双眼闭上,优哉游哉的在摇椅上晃荡着,半张白净的脸上落下柳树间隙里的阳光,比之寻常多了三分弱不胜衣的模样,又觉得有些说不出口了。
罢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奴婢,主子既有吩咐,她也唯有从命才是。
夕阳西下时,香茗搀了季笙回屋歇下,又小心替她掖好被角,这才从季笙已所剩无几的妆匣中捏出一只白玉蝉来包了,这才踏着月色朝大厨房去。
众人正在备夜饭,香茗一进屋,顿觉一阵热气熏天,她吸了一口气,这才扯出一个笑来,朝着正指挥着丫头们装盘的廖嬷嬷行了一礼:“嬷嬷忙着呢,香茗有礼了。”
廖嬷嬷主管膳房多年,吃得膀大腰圆的,听得香茗这声怯懦的唤,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去去,今夜王妃回来,我可忙着呢。你们云舒院的若是无事,便不要在此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