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坐定了,这才问永安王妃:“夜深了,娘娘却还未歇,想来定是有什么要事。不知……”
谦卑里夹着惶恐不安,她将对一府主母的惧怕表现得淋漓尽致。
永安王妃见季笙这般模样,心中却颇有些意外。
这丫头,仿佛与往常有了什么不一样似的……
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永安王妃便将下头跪着的两个人指给季笙看:“说起来,这还是你院里的事。”
语气里便带了隐约的试探:“原来呢,这些事合该你自己来管的。可你一向身子骨弱,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些事,大夫说,忧思伤身,若叫你坏了根本,却是我身为嫡母的失职……”
顿了顿,“这事既闹到我跟前来,我便不能假作不知,只好站出来管上一管,可是呢,我又没有办法。阿笙。”永安王妃唤了一声,“你会生母妃的气吗?”
这番话,看似解释,然唯独立在下头的季笙却听得出里头飞扬跋扈的霸道。
季笙心中自有一番成算,也不敢多话,只十分虚弱地勉强端出一个藏着掖着的苦笑来,仍是一副惶恐到了极致的模样:“都是阿笙不中用,才会累得娘娘为这些杂事不得安宁。娘娘,阿笙,阿笙心中甚是惶恐呢……”
她自是不敢多说的。
今日这事,摆明是要闹大的。想她季笙不过一个不受宠的病秧子庶女,在永安王妃面前就如一只蝼蚁,唯有这般,才能按她所设想的发展下去。
永安王妃听得季笙这番言语,终于觉得满意了些,也不再揪着不放,只指了香茗:“按说,你也算得上是苦主,不若自己亲自来问问她都干了些什么,也要叫你们二人都做个明白鬼才是。”
季笙这才敢去瞧下头跪着的人。
纵然这样,她仍是面色惶惶的,一副胆小如鸡的模样。
待得慢悠悠地转过头去,这才做出一副终于看清香茗的惊讶来:“香茗,你,你怎的会在此处?”
身后,却有人轻轻搁了茶盏,上好的瓷器轻撞,便发出清脆的声音来。
季笙听得这道声音,这才一副终于反应过来的模样,立时噗通一声朝着永安王妃跪了下来,不过一瞬,面上便带了泪:“娘娘,娘娘,不论香茗做了什么,定然,定然是无心的……”
她张口便是求情,为香茗开脱,只将一个完全不中用的庶女姿态发挥到极致。
永安王妃更觉满意。
她在闺中时,是嫡女出身,集万千宠爱在一身,却从来看不上庶出的兄弟姊妹们,总觉得都不过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货色,自然不肯对他们假以颜色。
她厌恶庶出,无论是她的庶兄妹们,或是她的庶子女们。
他们这些人,一些人分了她原本应该独享的父爱,而另一些人,却又分走了她原就为数不多的来自丈夫的宠爱,这些小贱蹄子们,都是一个个的下作玩意,她又怎会真心相待?
如今见得季笙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永安王妃心中十分欢愉,说起话来也比往常多了几分精神:“你性子软,不经事,是个约束不了下人的,连这般重要的东西都护不住。”
永安王妃手一抬,将一个东西扔到季笙面前,语气却带三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