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起子刁仆实在胆大妄为。”
出声的却正是此前捆了廖嬷嬷的婆子,虽有老态,眼神却利,如刀一般,直将廖嬷嬷戳得体无完肤,一开口,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其心可诛”。
玉嬷嬷不由也跟着劝:“娘娘,这等污言秽语,实在很不应该说与娘娘听。不若叫这老婆子将廖家的拖下去打上几板子,也好教训教训她这张不干净的嘴,再来与娘娘回话如何?”
“哦?”
永安王妃略挑了眉,却见玉嬷嬷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心下一转,立时便想到了缘由,只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算是应允。
主仆二人之间的互动自然逃不过其他人的眼,当下便有人将廖嬷嬷拖下去,几双手一道上阵,还不待廖嬷嬷反应过来,已被人扯了裙子,便露出里头穿着的衬裙来。
廖嬷嬷今日这身装扮也甚奇怪。
原先瞧着,只当她与众仆的衣裳都差不多,可如今她受人桎梏,外头的裙子被扯了,里头的衬裙登时暴露出来。
永安王府豪富,仆人也自有眼光,廖嬷嬷内里的衬裙一露出来,粗瞧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裙子,可定睛一瞧,那衬裙布纹间隐约闪着光,入手却十分绵软,分明是以上好的缂丝布料所制。
这等布料,一匹便够寻常人户十年出息,素是各府主子们惯用的,但廖嬷嬷区区一介大厨房管事,竟能豪富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当下便有人将这事报了上去。
与此同时,一张板子已高高举起,带了破空声重重落在廖嬷嬷臀上,直将她打得哭爹喊娘,再不敢胡言乱语。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季笙甚至还来不及被永安王妃赦免起身,便只一直垂头十分乖顺地跪着,永安王妃居高临下,只看得到她稍微有些乱的头发和半旧的衣裳。
姑娘大了,想法也跟着多,便愈发地不好管教。
纵然她此前将府中庶子女们一力打压,到底不敢做得太过明显。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餐饭罢了,纵叫这贱丫头吃了,又能如何?
永安王妃瞧着自己手腕上绿莹莹的镯子。
这镯子,是她众多陪嫁中的一件,她一向喜爱,从来不肯叫旁人碰一下——她的东西,旁人自也是不敢轻易碰的。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在这永安王府里,她便是实际的掌权者,无论给下头什么,他们也只有受着的道理才是。
罢了。
永安王府豪富,不过是一餐饭罢了,纵然日后她果真叫季笙这丫头按时吃了,也算不得什么。
季笙的不足之症,是打娘胎里带来的,若是能好,又何须生生地拖上这许多年。
反倒是廖嬷嬷这老杀才,一向都如滑不丢手的泥鳅,如今好不容易才撞在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