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虽铺着毯子,可香茗磕头时却是用了全力,不过只几下工夫,她额头便青肿了一块,唯独磕头的人却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一下又一下地碰撞着,声音落在每个人的心上,纵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心生怜悯。
她一边磕,一边哭诉:“娘娘,奴婢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我家姑娘年岁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如今她连饭都吃不上……”
香茗满脸是泪:“奴婢不过一条贱命,纵然娘娘如何发落,奴婢都绝不敢有任何怨言!可是娘娘,娘娘,”她哭着去拉永安王妃的裙子,却被下头的人死死按着,只好徒劳地在地上哭:“只有一事,奴婢只求娘娘让我家姑娘吃上饭吧……”
“住嘴!”
出言呵斥的,却是季笙。
她看也不看香茗一眼,只对着永安王妃解释道:“娘娘,香茗定是受了刺激,胡言乱语罢了,作不得真的……”
眼神却不十分稳定,反而四处乱瞟着,分明心虚到了极致的模样。
永安王妃既请了季笙来,心中自然有一番成算——
她一向稳重,只有将里头的来龙去脉摸得十分清楚方才行动。
实则不让季笙吃饭这种事,原就是出自她的授意,廖嬷嬷今日翻船,也不过是受了她的波及罢了。
可现在,这种事永安王妃却是断断不能认的——传出去,刻薄庶女到了这等地步,总归是十分不好的。
永安王妃这人,在外头一向有个长袖善舞的名声,又爱惜羽毛。
否则,这等事放在平日,她也只装作不知,悄悄然玉嬷嬷处置了便是。
今日却不同。
她请了季芸郡主来府中做客,上下行事原就该小心些才是,如今这种事却被闹到了明面上,若传了出去,单只是她一人名声受损倒也罢了,可永安王妃膝下尚且还有一位小郡主,虽已嫁了出去,可到底也是出自王府,若是生母刻薄的名声传出去,想小郡主在外也不好做人。
永安王妃当下便气得重重将桌子一拍,朝廖嬷嬷怒喝道:“好生胆大的刁仆,竟敢如此以下犯上!”
盛怒之下,堂中众人皆惧,立时便呼啦啦地跪了满地,无一不是既惊且惧的模样。
恰在这时,却有人眼明手快将廖嬷嬷的帕子扯了,廖嬷嬷一得了自由,张嘴便嚎啕着喊冤:“娘娘,奴婢在王府里当差数十年,从来最重规矩,又岂会干出这等蠢事来!”
廖嬷嬷这几十年王府当差,自然不是吃白饭的。她先头还尚且懵懂不知,往日收受贿赂这等事做过不知凡几,从未被人拿捏住把柄,今日却这般巧合,她刚把东西拿到手里,还没揣热便被抓了现行,若说其中没有鬼,她却是不信。
定然,定然是这些贱蹄子们早设计好的圈套,只等着她入瓮!
廖嬷嬷越想越气,一副咬牙切齿地模样,“今日这事,定是香茗这小蹄子害我!”
嘴上虽这样说着,眼睛却不住觑着永安王妃,分明一副“你算计我”的模样,又不敢做得太过明显,只好去拉扯香茗,手高高举起,作势要扇香茗巴掌,嘴里也不干不净的:
“好个小贱人,也不瞧瞧自己奴仆一般的身份,便来设计我。贱人,我可是王爷乳母的干女儿,也算得上,算得上是王爷的……”
话还未落,手却被人擒住,她正要再骂时,嘴却被人粗鲁地重新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