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兰听季笙说起永安王竟用如此疏离的口气,心下暗喜——在这王府里头,她只当自己才是永安王的掌中珠,莫说季笙,就是永安王妃所出的一对儿女,也不配唤永安王做父亲。
只有她一人……
少女有一张瓜子脸,眉毛如柳叶般,听得季笙说话,便拧起来:“父亲才是王府之主,父亲要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
这声父亲倒是热络得多。
季笙却有些疑惑:“可是我今晨在娘娘院里却并未瞧到那位侧妃娘娘啊。”
事实上不仅仅是那位侧妃,就连她那位名义上的父亲,与陛下深情厚谊的永安王,也未露面。
见季笙懵然无知,季兰这才勉强信了这番说辞,不由更加得意:“不然你当正院那位为何如此生气?”她一副季笙果真没见过世面的模样,便指点江山:“说是侧妃,到底不过是个妾,又不是什么大事,原不过是一顶小轿抬进来便罢了。可这位却不一样,父亲宠她,不肯叫她受了主母苛责的苦,便随她一道在外头赁了院子,说是明日要亲自从外头迎回来呢。”
果真荣宠至极。
季兰笑的有些幸灾乐祸:“你且等着看,待那位盛宠的侧妃娘娘入府,还会不会有正院那位的好日子过?”
她年岁小,还不晓得里头究竟有多少曲折,只是见到永安王妃这位嫡母可能会吃瘪,便浑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这时的季兰全然忘了,这位南地来的侧妃若果真入门,又若果真如传言中那般受宠,她与她的那位庶妃母亲,实则也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
这种话,季笙自然不会提醒她。
她只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季兰的手搭在她手背上,十指纤纤,细白柔嫩如春葱般,叫人一望便知她身份的非同凡响。
可季笙不一样。
季笙的双手干枯、消瘦,常年多病除了让她的面色比旁人稍白一些,但即便是皮肤白皙,也是病态的,有气无力地苟延残喘罢了。
她这样,如何与他人争?
季兰等了半晌也未等到季笙的回应,便有些不满,想到季笙一早便往正院去了,又不怀好意地打探:“如何?正院那位是不是气得摔瓶跌碗了?”
她笑嘻嘻地,又骂季笙:“你也是个蠢货,明知道正院在生气,旁人都躲得远远的,你却往上头凑。”
说着便要去捋季笙的袖子,看季笙是不是果真挨了打,季笙本能便躲,又笑:“三姐姐说什么呢,娘娘最是和善不过,怎会动手打人?”
永安王妃身份尊贵,怎会亲自动手与一个庶女过不去。
见季笙替永安王妃说话,季兰顿时一阵不悦,又见她躲闪的模样,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便十分怀疑地扫了季笙一眼:“小蹄子,你这心倒是愈发往那位身上偏长了,你可莫忘了,你只是一个外室的女儿。
“你我的生母都是抢了那位夫婿的人,”她上下打量季笙一眼,“你以为你去巴结她,她就果真与你贴心不成?”
季兰伸手拧了一把季笙,虽不至于疼痛,却也足够叫季笙觉得恼火,语气也不再似先头那般平静:“三姑娘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