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下,季笙颇有些进退两难的难堪。
接受,意味着以后会被这位侧妃娘娘记恨,若是再被缠绵的枕头风一吹,说不得日后的日子便要更加艰难得多,可她若不接受,云舒院的人日子也不会好过……
她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只低低应承一句:“母亲既如此说了,那便劳烦侧妃娘娘。”
与寄荷侧妃递茶前便先行了一礼,垂着头,低声道一句:“得罪。”
这重新站直了,立得端端正正地,看着那个嫁衣如火的女郎弱柳扶风地一步步走近,将茶奉到她面前,父母面前,季笙不敢拿大,只身板挺直地站在那处,将茶接过,轻抿一口,这才肃容道:“代谢侧妃。”
代谁谢呢?
她不敢说,也无人问,只一人端端正正地立着,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般郑重。
寄荷侧妃便偏头看了季笙一眼。
这小女子,在诸多比火光更加明亮的目光注视下,却始终不卑不亢的,虽是庶女,能有这般气度,倒是十分难得。
寄荷侧妃虽出身南地,可自幼颠沛流离,比今日这番难堪的境地更甚也见过无数。
永安王妃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折辱自己,实在手段拙劣。
她便微微一笑,等着季笙将收了,便又重新静默地站着。
一旁早就战战兢兢的典仪见此,忙高呼一声“礼成”,逃也似地下去了。
可不正是逃么。
礼毕,寄荷侧妃被人搀扶着去了永安王与她新拨的院子,永安王妃见此间无事,便带着王府一众女眷退下,只留男人们吃席。
走在路上,到底觉得有些意难平,见季笙仍老老实实跟在一边,不由刺了一句:“你倒是两边不得罪。”
到底觉得心中不畅快,只将季笙一人丢下,带着众人离去了。
季笙被嫡母斥责是意料中的事,她不敢反抗,衣裳又被冷汗湿了,见永安王妃气呼呼地走了,也不敢追,只站在原地直等到永安王妃不见人影这才叹了一口气。
两边不得罪么。
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似乎两边都得罪了,而且还得罪的十分彻底,永世不能翻身了……
月亮挂得高,虽是仲夏,这般折腾下来,却到了深夜,路边的草木都积了晶莹的露水,被风一吹,顿时滚落下来。
季笙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忙缩了缩肩膀,只一个人缓缓地朝着云舒院走去。
永安王妃走时,特将香茗与阮娘一道带走留了,也不知她们两个此番会受怎样的罪……
可如今季笙自身都难保,连独善其身都尚且做不到,又如何能保得住其他人?
天实在太晚了,季笙身上又痛,只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朝着云舒院走去,路上虽点着灯,可值夜的人却不知去了何处,她一路行来,竟一个人也没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