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顿时觉得不妥,忙改了口:“阿笙此番能从鬼门关回来,实是受了先生的恩德,阿笙多谢先生。”
她说着,便向后一退,忙朝对方行一个大礼。
又问:“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那人便道:“老夫姓游,名字却忘了。不过一桩微末小事,你不必挂在心上,若果真感激我,便随云樵唤我一声师傅便是。”
游?
季笙自醒来后,便命人去寻了长安城各达官显贵的册簿来看,但她查遍册簿,却也未有一户姓游的医者在册。
季笙只当他不欲暴露身份,倒也从善如流,乖乖又唤一声:“师傅。”
“这才对。”游老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点头,目光却在季笙与陈云樵紧紧拉在一起的手上下流连,季笙这才回过神来,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面上顿时红了。
游老也不在意,只笑着别开了眼,又道:“你虽醒来,但余毒未清,还须得养上一些时日才好。”
季笙又何尝不晓得这个道理?当下便点了点头,游老见季笙果然乖顺,这才命她坐了,又替她把脉,沉吟片刻,拿纸笔重写了个方子,叫陈云樵去与她抓药来。
陈云樵领命而去,不过几个起落,便已离开小岛,季笙在后头瞧的目瞪口呆,“他,他……”
她太过震惊,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拿手不住地指着陈云樵远去的背影,“他,他这是!”
游老在她身侧笑:“云樵虽是士族公子,但难得肯沉下心来学东西,又不似旁人总三心二意,你瞧,他这一身工夫,也是打小便练,及至今日,才稍有成就。”
虽不是他教授的,但陈云樵既唤他一声师傅,他便也有了些与有荣焉的快活。
“他十分刻苦。你别瞧着他这般瘦弱的模样,就他那双手,看起来贵气十足,似从来不沾阳春水的,可若是你这样的,”游老上下打量了一下季笙,“你这等小身板,若是落在他手里,莫说一个,便是再来三个五个,他也能轻轻松松地拎着你飞出去。”
飞出去?
季笙一张脸都涨得绯红,直盯了陈云樵消失的方向许久,几乎要憋得喘不过气来时,才终于将憋在喉咙里那句话喊出来:“他竟是又骗了我?!”
亏她还当他果真出不去,还在心里默默地感激了他一次又一次,还与她洗手作羹汤……
季笙转回,面上愤怒还未来得及收回,便听到厨房里传来一声暴喝:“谁,谁动了我的桃花鱼?”
季笙忙急急地冲了过去,便见游老伤心欲绝地捧着一片粉色鱼鳞伤心欲绝的模样,顿时一阵心虚。
她弱弱地立在门口:“是我,是我杀的……”
游老顿时暴怒,也顾不得她的身份,张口便要怒骂,可当他转过脸来,瞧见她怯生生地拧着衣角立在那里时,电光火石间,脑海中闪过的却是另一张明艳的脸。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顾盼流连都带万种风情,却不轻浮,反而叫人无端生出某种说不出的倾慕来。
她这般模样,倒像,倒像是……
不,这怎么可能?
游老怀疑地摇了摇头,想到另一个人时,又不由改了口风。
“我这些桃花鱼,一向是用药材滋养,拿来与你吃了,却也算不得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