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晖故意调笑:“平日喊你出来一回,你总是推辞不肯来,现在倒是随和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此话果然不假。”
陈元昭果然是心情极好,听了也不恼,只扯了扯唇角,举起了酒杯。
宾主尽欢,酒宴到了子时才散。
秦王亲自送了众人出府,陈元昭却留了下来:“我有些重要的话,想和殿下私下说。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秦王似是早有预料,并不惊讶:“正好本王也有事想问你,你随本王到书房来。”
......
秦王府的书房是一个独立的院落,秦王平日召集幕僚门客商议事情都在这里。书房外有重重侍卫看守,别说一个人,就算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去。
秦王摒退了所有人,诺大的书房里只有秦王和陈元昭。
秦王注视着陈元昭,缓缓张口问道:“子熙,你今日不止是为了赴酒宴而来吧!”
陈元昭淡淡应道:“殿下英明。我今天其实是特地为了许徵而来。”半点都没绕弯子,直截了当的挑明了来意。
果然如此!
秦王不动声色的说道:“子熙此言实在令人费解。许徵考中了解元,声名鹊起,前程似锦,正是春风得意少年时。本王也确实欣赏许徵,有意将他拢到本王麾下。不过,若是他不情愿,本王也绝不会强人所难。你说的特地为他而来,不知是什么意思?”
陈元昭眸光微闪,唇角似笑非笑:“这里只有我和殿下两人,今日所说的话也绝不会传进他人耳中。殿下不必诸多顾忌,有话不妨明说。”
秦王笑容如常:“本王刚才说的,正是心中所想。倒是你,说话含糊其辞,令人惊疑。”
“既然殿下不肯明说,那我就斗胆放肆一回,有话直说了。”陈元昭神色淡然,说出口的话却如石破天惊:“我知道殿下不止喜欢美人,更喜美少年。许徵年少出众,俊秀无双,也怪不得殿下对他动了心思......”
这话一出口,秦王面色陡然变了。
他喜好男风的事十分隐秘,就连皇上太子等人也不知情。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寥寥无几,都是秦王真正的心腹。
陈元昭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他对许徵的心意,陈元昭又是怎么知道的?
陈元昭无视秦王难看的面色,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殿下的隐秘,原本我不该过问。可我对许瑾瑜倾心,想娶她为妻。将来许徵就是我的舅兄。希望殿下看在我的颜面上,放过许徵。”
“只要殿下点头同意,我一定承殿下这份人情,将来必有回报。”
秦王的面色沉了下来,目光闪烁不定。
不管陈元昭是从哪儿得知这个隐秘,总之,陈元昭知悉此事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眼下再恼羞成怒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解决此事......
他当然舍不下许徵。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令他心动的少年,那份强烈的渴切,甚至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即使是算计不成被许徵算计了一回,也没能让他厌弃死心。对许徵,他是志在必得!
可万万没想到,陈元昭竟知道了此事,还亲自张口相求。
陈元昭手握重兵骁勇善战,被视为年轻武将中的第一人,在军中威望极高。将来必然会成为武将中的领袖人物。若是能拉拢陈元昭为己所用,争夺储君之位顿时多了一大助力。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
答应了陈元昭,就意味着要放弃许徵。
孰轻孰重,其实根本不用犹豫。可秦王偏偏就犹豫了。
换了别人,秦王还可以先敷衍过去,利用完甩手扔掉,鱼与熊掌两者兼得。可陈元昭却不是普通之辈,不能等闲轻忽。
张口拒绝陈元昭,更是不智之举。如果惹怒了陈元昭,陈元昭大可以暗中将他喜好男风的秘密禀报给父皇知道,父皇心中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失去了父皇的欢心,他再想争夺储君之位,无疑是痴人说梦。
即使不能拉拢陈元昭,也不宜树这样的强敌。
......
秦王沉着脸,许久都没说话。
陈元昭也不着急,耐心的在一旁等着。
终于,秦王张口打破了沉默:“你的母亲和皇后娘娘是嫡亲的姐妹,你和太子是表兄弟。我如何能相信你会全心助我?”
这么诱人的鱼饵,秦王果然心动了。
陈元昭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说道:“我陈元昭岂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殿下应该很清楚我的脾气。说出口的话,就一定做到,绝不会反悔。”
这话颇有些狂妄骄傲,不过,由陈元昭口中说来却理所当然。
就连秦王也不得不承认,陈元昭确实有骄傲自信的资本。
不过,单单只这几句话,并不能完全打消秦王心里的顾虑:“你一言九鼎,本王自是深信不疑。不过,本王心里实在奇怪。只为了一个许徵,你就甘愿放弃辅佐太子,转而投向本王?”
陈元昭神色不变:“太子性情平庸,比殿下相差甚远。我愿辅佐殿下成就大业。他日殿下登基,成为一代名君,我愿做殿下臣子,为殿下效力。”
秦王听着这番话,神色稍微缓和:“子熙,你确实是有心投靠本王?”
“殿下如果不信,我愿对天发誓。”陈元昭神色一肃,沉声立下誓言:“从今日起,我陈元昭便以殿下马首是瞻。暗中全力辅佐殿下登上储君之位。如违此誓,就让我死后无颜见陈家列祖列宗!”
反正他不是陈家血脉,见不见陈家祖宗都无妨。
秦王听陈元昭发这样的毒誓,立刻动容了:“何必发这样的毒誓,本王岂有不相信你的道理。只要你全心辅佐本王,本王也绝不会亏待你。”
顿了顿又道:“至于许徵......本王只是赏识他的才学,对他并无别的想法。你大可以放宽心。”
“多谢殿下!”陈元昭拱手道谢。
两人心中各怀所思,面上却十分融洽相得。
密谈至半夜,陈元昭才张口告辞。秦王亲自送陈元昭出了府。
待陈元昭走后,秦王脸上的笑意渐渐隐没,面色阴沉,眼里满是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