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聪一愣,下意识地问道:“这么晚了,将军想出军营?是要去许家探望许小姐吗?”话一出口,不由得暗暗后悔。
这么直接地揭露了将军的心思,将军说不定会恼羞成怒。
陈元昭果然停下了脚步。神色间踌躇犹豫片刻,然后竟然叹了口气:“不了,深更半夜私会,对她名誉有损,还是不去了。”
许徵上一次就大发雷霆。如果再来这么一回,陈元昭丝毫不怀疑许徵会真的翻脸。
再忍几个月,等娶了许瑾瑜过门,就可以长相厮守了。
......
这一夜,漫长的几乎没有尽头。
天亮之际,秦王的丧信送到了秦王府。
皇上也算格外开恩了,只赐死了秦王,秦王府的所有女眷都逃过了这一劫。不过,秦王一死,秦王府也算彻底垮了。
秦王府里哭声一片。
京城的文武百官们,也很快听说了秦王的死讯。魏王党羽和楚王党羽心中的欢心鼓舞不必细说,秦王党羽们却是方寸大乱人心惶惶。
秦王死了,他们这些依附秦王的官员们,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残酷的清洗。魏王也好,楚王也罢,不管是谁做了储君,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
威宁侯在收到秦王的噩耗之后,脸色异常难看,在书房里待了两天,第三天进宫求见皇上。
皇上没有见威宁侯。只命赵公公来传话:“皇上这两日心情极差,一直卧榻不起,暂时不想见任何人。不过,侯爷难得进宫一回,还请侯爷去长乐宫一趟,看看贤妃娘娘。”
威宁侯谢了恩,然后去了长乐宫。
威宁侯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当他亲眼看到纪贤妃的一刹那,依旧心中一酸。
美貌妩媚的纪贤妃,短短几天之内就变了个模样。
憔悴消瘦苍白,目光呆滞,坐在椅子上,宛如一尊雕像,不言不笑不动。秦王的死,将纪贤妃的灵魂也带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威宁侯定定神,上前行礼:“臣见过贤妃娘娘。”
纪贤妃神色木然,恍若未闻。
威宁侯心如刀绞,低声道:“娘娘,是臣来看你了。请娘娘节哀......”
纪贤妃涣散茫然的目光移了过来,落在威宁侯的身上,终于有了焦距。很快,纪贤妃的眼中燃起了一丝愤怒的火苗:“你来做什么?”
“阿晔最需要你这个舅舅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假惺惺地来做什么?来看看我的狼狈和痛苦模样吗?”
纪贤妃说着,神情渐渐激动起来:“滚!现在就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随手摸到了茶杯,用力地砸了过去。
威宁侯动也没动,任由茶杯砸中额头,温热的茶水四溅,混合着鲜血滑落,狼狈不堪:“秦王杀了太子,皇上不可能饶过他。我进宫相求,最多就是将威宁侯府也搭上。难道娘娘希望纪家就此家破人亡?”
“丧子之痛,我也经历过。说句难听的,那是他们自取死路,与人无尤。如果娘娘因此怪罪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我这就离开,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娘娘了。”
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身离开。
纪贤妃看着威宁侯的背影,嘴唇动了动,终于还是没张口叫住威宁侯。泪水又从眼角涌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