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疯病?”穆嫣皱着眉头问道。
她沉吟片刻说道,“癔症多是心病,心病需心药医。症状若是轻的,可以开几个宁心安神的药膳方子试着调养,但若是症状严重,还是得找到症结所在,光是吃药都不管用的病,何况是药膳?”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对症才能下药,药膳不过是辅助治疗的工具,不可能万试万灵。
黄太夫人凝神想了想,低声说道,“那就按着症状轻的治,改明儿给我开几个安神精心的方子吧。”
她脸上不知为何现出苦涩来,却又转瞬即逝,再去望她时,已又如常般露出慈悲和蔼的笑容来,“我有个闺中好友,她家里有人得了癔症,总是莫名其妙地大哭大笑,时常又满嘴胡言,说自己是另一个人,治了许多年,也不曾有什么好转。”
这话说得低沉,连穆嫣也听出来黄太夫人的沉重和担忧。她微微垂眸,心想,若只是闺中好友的家人,想来也不至于如此苦涩凄哀,难道太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是穆家的谁?
不过,她从小在东宫长大,深谙后宅阴私,晓得什么话该问,什么又不该好奇。
她想了想,轻轻说道,“那我等到了清净庵,就写方子给祖母。不过,祖母在送人家方子前,最好先请个太医来看看,我虽然学过几年药膳,但到底还年纪小了些,算不得精通。”
穆嫣在每回开药膳方子之后,都会要求请太医验方,这并不是她谦虚,而是谨而慎之的态度使然。她在京城的征途这才刚刚开始,并不想惹上医患纠纷,到时候扬名立万的宏愿没有达到,却让自己摔一个大跟头,这不值得的。
除此之外,她心里也还在想,自己会药膳的这件事,通过太医们交口相传,说不定就能传到盛昌帝的耳朵里。
盛昌帝年纪大了,看起来虽然精神抖擞,身子骨硬朗得很,但内里却也有许多慢性的疾病,消渴症也有,晕眩症也有,还时常耳鸣。他虽然坐拥天下最好的医正,有整个太医院的人都为了他的健康操心,但却有一点,他不爱喝药。
六年前,当穆嫣还在东宫时,就是为了要给皇爷爷做出不苦的汤药,才会跟着太医院的御医们下苦功学习医理。她虽然性子顽劣,但天生聪明慧敏,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不只将医理学了个遍,还背下了不少医案,假若当初没有东宫之变,或许她还真的能够成为本朝第一位女医正呢。
后来,她在外面颠沛流离,没有想到却另有奇遇,误打误撞地成了鬼医孟离的弟子,却又因为屡次遭遇暗杀,来不及跟师父学习医术,只取了一部药膳手记。她身处危境,到处流浪,日子过得凄苦,不过却也有机会接触许多真实的案例,开方做药膳,调养好了不少穷苦窘迫的绝望之人。
黄太夫人喜欢穆嫣的谦虚,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依着你的。”
说话间,马车很快就到了清净山的山脚下。
霍骁和掣风在山下已经等得都快要冻成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