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二月,一年之中最寒冷的时候,清净山是京城最高的山脉,山下不只背阴,风也很大,阴阴凉凉的,时不时有冰刀一般的风吹过掀开马车的帘子刺到他们脸上,那酸爽的冻感,简直刺激极了。
掣风小声地嘀咕,“爷的身子骨好,在这吹风就当是锻炼,小菜一碟。但我掣风身娇体弱的,这么在风里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可真是吃不消。哎呀,不行,我今儿晚上肯定得生病了,风寒,发热,咳嗽,哎呀妈,会不会得肺痨啊?”
他无限委屈地抬头,弱弱地问道,“爷,如果我被冻病了,月例银子能不能给多加一点?最近药价涨了,汤汤水水都是钱……”
霍骁双眼一瞪,“你这小子最近不对头啊?怎么总和我唱对台戏?这么点小风,就能把你吹病了?你又不是在外头,是坐车里!怎么?还指望爷给你医药费?想得美!”
他抬起手臂,正想着当头给掣风这个没出息的一记响头,忽听得外面有马蹄声响,他连忙伸出脑袋去,赫然看到安国公府的马车正徐徐前来,看样式规格,当是黄太夫人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霍骁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一转身间就已经从马车上飞奔而下,朝着黄太夫人的马车跑去,“穆家祖母,穆家祖母,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这模样,活像是受了八辈子冤屈一样,猛然一乍见青天大老爷,就扑将过去抱住大腿再也不肯撒手了。
掣风瘪了瘪嘴,“爷的恶名声早就享誉天下,人人都唯恐见他,他怎么就不懂呢?还总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个香饽饽,撒个娇卖个萌就能得到好处似的。”
不过,这样一针见血的吐槽,他也只敢在暗地里发发牢骚,作为京城一霸霍二爷忠诚的仆人,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恪尽职守,一刻不离二爷身边。
二爷若是流.氓,他就是恶狗;二爷若是猛狼,他还是恶狗;二爷若是蠢猪,他仍旧是恶狗!反正,二爷在哪,他就在哪。就算二爷给的伙食不好,也没有什么好处给他,他对二爷也还是忠心耿耿的!
安国公府的马车停了下来,黄太夫人裹着厚厚的披风下得车来,看到霍骁,眼皮就是一跳。
但姜还是老的辣,她面色不改,仍旧端着一副温和慈祥的笑容,柔声说道,“呀,原来是霍家的二郎,二郎,这天寒地冻的,你不在家里,怎么在这清净山脚下吃冷风?”
霍骁上前一步,抱住黄太夫人的手臂,边晃便说道,“穆家祖母,我前些日子不是跟着长宁侯府的大表哥一块儿到您府上小住了几日吗?您知道吗?今儿,我被穆伯父给赶出来啦!”
黄太夫人眯了眯眼,她虽然在家里不管家务,可这么点事儿可还瞒不过她。她晓得当日是霍骁死皮白赖非要住到穆家来的,今儿也是霍骁自个提出要走,这可赖不到安国公穆虎臣身上。
不过,霍王府这二霸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胡闹惯了的,也不晓得他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是为的什么,她便也不戳穿这个谎。
黄太夫人面色平和,脸上露出笑意,“哦?竟还有这回事?快跟穆家祖母说说,你穆大伯究竟是怎么赶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