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荷无奈,只能照做,嘴里却嘟嘟囔囔的,“这么大冷的天,就是因为着凉了才感染的风寒,好不容易才从妈妈那里多要了两个暖炉的呢。”
穆嫣笑着说,“你家姑娘在发热,要想退烧,当然要先散热。”
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关系,她对春荷说话也很耐心,“你想,假若是大夏天,你还会烧那么多个暖炉吗?你家姑娘现在,可不就是像在夏天烧暖炉一样嘛。”
春荷倒也不是个倔强的丫头,听了这话,想了想好像很有道理,就不再多话了。
穆嫣对月笙说,“正式介绍一下吧,我叫穆嫣,是安国公府三房的五小姐。”
她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以后我可以常来这里听琴吗?”
月笙的身子微微一震,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安......安国公府......”
这可是皇城身份显赫的公府豪门,国公府的小姐,那可是贵族中的贵族,居然愿意这样和颜悦色,真心实意地要结交她......
是,她这些年依仗着高超的琴技,也曾拜访过不少名邸,但那些夫人太太们拍手叫好,却并没有将她真正地看成是一个人。
她月笙,不过只是个会操.一手绝世好琴的伎伶,一个玩物罢了。
这还是父亲去世后,她头一次感受到尊重。
她没有敢握住穆嫣的手,有些犹豫的说,“穆五小姐喜欢听我弹琴,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恐怕会污了小姐的......”
穆嫣打断了她,“琴技才有高低之别,地方哪还有好坏之分?”
她笑着说,“好了,以后恐怕要时常叨饶月笙姑娘了。”
唐少谚最关心的还是月笙的身体,“表妹,就把暖炉移开便成了吗?”
穆嫣摇摇头,“有些风寒过几日自己会痊愈,但有些则不然。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要开两剂汤药给月笙姑娘的,医馆的大夫紧俏,咱们就拿着方子只抓药。”
她顿了顿,“当然,热水也还是要喝的。”
唐少谚立刻取了纸墨,“表妹,你说,我来写方。”
穆嫣却道,“你的字好认,还是我来写吧。”
说罢,用左手提笔,将方子写了下来,“找个小厮去取药,每日两次,早晚各服一帖,不出三天,月笙姑娘就能好了。”
唐少谚此时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穆嫣说他的字好认,不让他写方子,这是在替他杜绝后患。
医馆对于自行抓药的人,是要收方的,若是有人认出了他的字,拿这个来做文章,那他又要陷入麻烦中。
朝中有人早就对长宁侯府的不结党不营私看不顺眼,上次还栽赃了一个杀人的罪名到他头上,不过就是要害唐家,搅浑朝中这摊局面。
果然,祖母说得对,这位表妹是个长了慧眼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的女子,做事比他谨慎多了。
穆嫣见唐少谚眼眶红红的,心下感叹,二表哥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感情也特别丰富,所以才能和时下那些势力的世家子不同,对感情如此执着专一和纯真。
这是他的缺点,也正是他的优点。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指了指自己满身的血污,“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收拾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