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当岳天霖走进湖心水榭时,韩载沄已等在那里,看见他来了,便含笑起身相迎。
两个人依宾主之位坐下。韩载沄斟了一杯酒,敬到他面前,笑道:“岳兄,我家的小孩子太顽皮,让你费心了,今日特设酒席向岳兄赔罪。”
岳天霖忙说道:“不敢,昨日少夫人已出面解决了此事,韩兄何必如此客气?”
韩载沄笑道:“一来岳兄在我家授馆,多日来受了不少委屈,我的确心中有愧。二来也是内人嘱咐了务必要向先生赔罪,我怎敢不遵从呢?”
岳天霖笑了起来,伸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若是为了第二个理由,倒不能不喝了。”
他接着感叹道:“韩兄倒是很听嫂夫人的话,贤伉俪情深如斯,实在是羡煞旁人啊。”
韩载沄笑道:“岳兄尚未娶亲,你今后自然会明白,吃肉喝酒怕老婆是男人的三大福气,只有多听听老婆的话,才能兴旺发家。”
岳天霖听了有点扎心,不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只随着勉强笑了笑。
韩载沄又笑道:“内人还说,小孩子昨日受了教训,应该会老实了,请岳兄只管放宽心。”
他停了一下,说道:“我明日将有贵客登门,会忙乱好一阵子,恐怕近期都不能再来看望岳兄了,还请不要见怪。”
岳天霖忙道:“岂敢,岂敢”,又叹道:“我来府上这些日子,见韩兄总是终日忙碌,可见家大业大责任也大,别人只见你人前荣耀风光,却不知你人后辛劳受罪。”
韩载沄淡淡一笑:“韩家上下有几百口子人要穿衣吃饭,我若歇下来,叫他们怎么办呢?我也习惯了,并不以为辛苦。当然也有焦躁烦闷的时候,好在还有绣氤在身旁宽慰着,她说的话总能说到人心坎里去,让人心生暖意。”
他说到最后一句,脸上又情不自禁浮现出了温馨的笑意。
岳天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强笑着赶紧把话岔开:“像我这般身无长物,倒是轻松自在,没有韩兄的烦恼束缚。若能一辈子这样悠闲,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韩载沄却正色道:“不然,以岳兄的才华,正该再接再厉,再赴科场,只要坚持不懈,必有金榜题名的一天。”
岳天霖叹道:“我虽未作放弃之想,但已落榜三次,终究是希望不大。”
韩载沄道:“岳兄又错了,科举路上考过了七八次未中,却仍在苦苦坚持的大有人在,岂能因为区区三次受挫而灰心?”
岳天霖沉默了下来,良久眼中露出了些许激动之色:“话既说到了这里,我倒有一件要事要向韩兄请教。”
他停了一下又说道:“这件事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要向韩兄打探一个人。”
韩载沄点了点头,正等着他发问,他却站了起来,向水榭里外四周望了望,急急说道:“这里除了韩兄和我,再没有第三个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