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载沄心里有些奇怪,不知他要问什么,便笑道:“没有,不知岳兄要打探的人是谁?”
岳天霖长长叹了一口气,面色沉重地坐下,良久才慢慢说道:“这个人是我的恩师,十几年前他罢官回乡,与我家为邻。他见我幼时家贫,无力读书,便收我为徒亲自启蒙授课,还多有资助,他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后来他起复回京担任要职,力促革新、除旧制,为匡扶天下、造福百姓办了许多好事。谁知新政初有成效之时,他就遭到奸臣陷害,以至冤死狱中。”
他说着,情绪渐渐激动,眼中已噙起了泪水:“似这样至仁至善、至忠至信之人,竟得如此下场,可见上天无眼,哪有因果可言?”
韩载沄听了他的话,心里跳了起来,他已隐隐猜到了岳天霖说的是谁,面上却依然沉静,只淡淡说道:“上天无眼四个字,不是我等百姓能妄言的,还请岳兄收回吧。”
岳天霖正在激愤这中,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刺耳,待要回怼他一句,忽然想起这是在别人家里,是在有求于人,便尽力平复了心情说道:“我说的这人是谁,韩兄可知道么?”
韩载沄道:“岳兄并未说出他的姓名,我如何能知道?”
岳天霖皱了皱眉:“他的姓名,韩兄本该一猜就猜到的,因为他与令尊本是至交好友。”
韩载沄道:“家父平生交游甚广,不知道岳兄说的是哪一位?”
岳天霖有些不悦了,本又喝了几杯酒,便大声说道:“好,你既然硬要装糊涂,我便告诉你,这位大人就是曾任参知政事的孟知秋孟大人。”
韩载沄一听到“孟知秋”这三个字,更是心中一凛,面上仍不动声色,淡淡说道:“哦,孟大人在年轻时与家父确有几分交情,但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自他步入仕途后便断了来往,两位先人又都早已千古。不知道岳兄为何突然向我打听孟大人的事情?我对孟大人实在并不了解,恐怕要叫岳兄失望了。”
岳天霖听了他平平淡淡几句话,心里更是说不出的不舒服,一仰头猛地饮干了杯中酒,忍了一忍,尽量平静地说道:“孟大人当年被谗臣所害,屈陷天牢,临终前曾秘密会见了一位好友,把一件极其重要的东西托付于他。韩兄对此果真一无所知么?”
韩载沄却不正面回答他的话:“既然此事如此机密,岳兄又怎会知道?”
岳天霖叹道:“这其中自然也有些机缘巧合。”
韩载沄道:“愿闻其详。”
岳天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两年前的一个大雪天,我去洛阳乡间办事,路遇一位老人倒在雪地上。我近前一探,见他气息温热,就背回了我家中。他醒来后自述无儿无女,无人可以依靠,我就请他留下来,侍奉照顾了他一年多。后来他患上重病,虽然请医延药,却因年事已高终究无力回天。”
韩载沄微笑道:“岳兄人品端良、宅心仁厚,小弟诚心敬佩。”
岳天霖却似并没有听到他这句话,接着说道:“这位老人见我家中收藏了多部孟大人的著作,便在临终前问我,与孟大人可有什么关系?我如实相告,他便叹息着告诉了我一个深藏在他心中多年的秘密。”
韩载沄目光闪动,虽执杯在手,却并未放到唇边:“哦?不知是什么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