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凤来愣住了,耿从南心里也是一沉。昨日酒席之上,其乐融融,除了耿从南年长辈高,其余众人都是以兄弟相称,就连倨傲冷漠的上官清泓也不例外,现在他不称“余兄”而改了称呼,自然是起了戒心。
余凤来和耿从南互相看了一眼,都感觉背心冒出了一层冷汗,生怕得罪了上官清泓--在天下武林中,自然谁都不愿意得罪这号人物的。
耿从南干咳了一声,强笑道:“上官庄主,他是老夫的一个结义兄弟,眼下在我家中同住。”
他话虽说的简单,意思却很明确,那就是说此人与我关系亲密,你看在我的辈份与资历上,怎么也要给我三分面子。
上官清泓一张刻板冷峻的面孔却根本不去看他,只冷冷注视着余凤来:“你现在是耿堂主兄弟、门客,那以前呢?”
“以前。。。我。。。”余风来紧张得有些发抖,瞠目结舌地说不上来。
“他以前是。。。”耿从南陪笑着只说了这几个字,上官清泓便抬起一只手打断了他,冷冷说道:“三年前,江湖中有名的左掌翻云独行盗突然销声匿迹。此人曾作案上百起,窃取名门大户财物无数,惯用的伎俩就是事先准备好赝品,再伺机换取别人的真品,岂非就和余相公眼下的行为如出一辙?你昨日在酒席上惯用的也是左手,又当如何解释?”
他又转身看着耿从南,语声仍是冷冰冰的:“耿堂主是清白世家,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混到一起?玷污了自家声名。”
耿从南愣了好一会儿,脸上又堆起了笑容:“什么事都不敢欺瞒上官庄主。不错,我这个兄弟以前是做过许多错事,但他自遇到老夫之后,经过我的点化,早已改过自新,不再是以前的独行盗了。”
上官清泓目光向院中铺开的大包袱一扫,皱眉道:“改过自新?”
耿从南咽下了一口口水,勉强笑道:“他之前确已改过自新,这三年不是没有再作案了么?但今日做下的糊涂事,的确是该打,待会儿老夫还要再好好教训教训他。”
上官清泓仍是看着他二人冷笑,他二人正在拘谨不安之时,上官清汶忽然走过来笑道:“偷窃虽然可耻,倒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想必余兄经此一辱,日后是再也不会犯错了,我们都看在耿堂主的面子上,旧事就不再提了吧。”
上官清泓听了他弟弟的话,不再说什么,也不和众人打招呼,转身便走出了院子。上官清洹赶紧跟在他后面,上官清汶倒客客气气地和众人道了“告辞”,才飘然而去。
余凤来如蒙大赦,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上冒出的汗珠。他突然发现吴毅还站在离他四五步远,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之意。
他又怔住了,不知道刚送走了上官清泓,怎么会又得罪了他,便讷讷地叫了一声“吴、吴兄”。
吴毅并不理他,同样转身就走,就连韩载沄在身后含笑邀请他一起看碑品茶,都未答应一声,毫不停留就去远了。
韩载沄碰了个钉子,但神色未变,只得转身邀请耿从南。但耿老头子哪里还有脸面和心情去品茶,便客气地婉拒了。
日头渐高,春日上房的庭院里绿荫满地,彩蝶翩飞,暖融融的又清雅又舒适。韩载沄一走回来,就看见许绣氤换上了一件柔软的轻衫,摆了一张小桌子在院中,拿着一支笔不知在纸上画着什么。
一看见她,他就心情就如同这满含生机的春天一样变得明媚起来,禁不住露出了笑容,放缓了脚步悄悄从她背后绕过来,想轻轻吓她一跳。
谁知他刚走到她身后,正要伸出双手,就听许绣氤淡淡说道:“不许蒙我的眼睛,人家画画儿呢,省得把画纸弄花了。”
韩载沄愣了一下,走到她面前来,笑道:“你脑后长着眼睛吗?”
许绣氤并没有抬头,笑道:“脑后没有长着眼睛,可我长着耳朵呢,从小练过功夫的人难道连这点动静也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