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冰抬眼看看少年灯光下清俊的脸,朝里边挪了挪,拍拍刚刚她坐过的那里,“温完功课了吗?坐下聊会儿。”
申家庆稍微犹豫了一下。
这可是女孩子的床,他不敢坐。妈妈在时说过,男女大防,不能随意亲近。一旦亲近了,就是一辈子的纠缠,得负责任。
即便此时,他也并不能完全的理解妈妈说过的这些话意义何在,只是直觉的按照妈妈说的话去做。
他本想拒绝,去厨房拿个凳子坐。可看着池冰清瘦得能看见脊柱骨头走向的后背,还有那殷切的眼神,硬是把拒绝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这是冰儿,不是别人,他和她之间是坦诚的,是干净的,用不着什么大防。
如果他和冰儿之间都不能坦诚的相处,这世上将再也无人值得他信任和接近。
“聊什么呢?不如,你找个话题。”家庆有些局促,两只大手紧张的互相搓着。
用自行车载着池冰是一回事,两个人坐在一张床上聊天则是另一回事,不可相提并论的。
这可是夜里,气氛本就有些幽暗不明。
池冰侧过脸轻笑。
即便重来一次,她的家庆还是腼腆的性格,没有一点点的改变。
夏夜稍热,偶然的蛐蛐鸣叫声,显得夜晚更加的静谧安详。
心爱的少年坐在身边,也许会这样坐一生一世,真好。
池冰很开心。
伊人如玉,岁月静好。
“家庆,你明明比我大两岁,为什么和我读同年级呢?”
家庆搬到池冰家几个月,时间不长,但也绝对不短。平时都是各忙各的,像这样坐在一起促膝长谈,还是第一次。
池冰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
毕竟,这个时代,这个年纪,他们可以交流的东西实在太少,只能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申家庆稍沉默了一小会儿,似乎不想提及这个话题。
池冰有些后悔,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
在申家那些黑暗的日子是家庆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她为什么要揭他的伤疤呢?真是没长脑子,嘴欠。
让家庆难过绝不是她的本意,看着他痛,她只会更痛。
空气有些凝滞。
池冰琢磨着要更换个什么新话题,才能将方才的失误弥补回来。
“我妈本来想在我八岁的那年送我去读书,可是他不让。他说家里没有钱给我交学费,而我也用不着念什么书。在那以后,我妈就出去找活干了,她把赚来的每一分钱都存起来,留着给我交学费。”
“妈妈身体不好,干不了太重的活,赚的钱也并不多。他连抢带偷,根本剩不下多少。直到两年后,我十岁那年,才给我攒够学费。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已经十岁了,是全校学生是上学最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