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红肿着眼回答到,“我原是青山镇人,前些日子随父母来十陵府做生意,哪知一同合伙开铺子的人是个骗子,先前说好他在这边已买好铺子,我们只需带着积蓄来便可,结果来了此刻,他将我们的钱财都卷走跑路了。我们既无住处又无回乡的盘缠,听说在东市李六郎处可借银两,我们便找他借了五十两银做回家的盘缠。原本说好昨日父亲将银两送还来,可我们的积蓄全无,暂时还未赚得银两,便未按时送来。本想今日我前来请求他宽限几日,他却抓了我扬言要将我卖进窑子,我……”
沐烟雨听闻她的遭遇,想起当初沈微澜一事,简直如出一辙。可那沈微澜的父亲好赌才欠了不少银两,而这姑娘确实是家中困难,为何这人如此不讲情面,动不动就要将人卖进窑子!
她安慰那姑娘,“你放心,待救了婆婆以后,我便想法子帮你,定不让你被他抓去窑子里。”
那姑娘摇摇头,“姑娘你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何抵抗得过他李六郎。”她悄悄地伸手拨开车帘探了探李六郎,怕他听到接下来的话,见李六郎专心赶马,她便俯身轻声对沐烟雨说,“我听说十陵府有位姓李的,年仅十六时,便杀了十陵府钱员外府上数十口人,就连小孩子都未放过,这位李六郎也姓李,不会就是他吧!如此心狠手辣,我们几人,如何抵得过。”
玉儿听了此言,摆摆手道,“这个李六郎并非那李姓恶徒,若真是他,那为何官府未抓了他去?杀这么多人,按理说应当抓去砍头才是。”
那姑娘带着哭腔说,“可他这模样实在可怕,想必是干了许多杀人放火的勾当!”
沐烟雨说,“那时我才几岁,只记得当时十陵府哄乱了许久,因年纪太小,对此事了解并不多。但听说那人杀了人后并没逃走,官府去时他还跪在庭院中,于是官府便将他收监了,不久就处斩了。而这位李六郎虽也姓李,但与他并非一人。我只记得这李六郎大约是明历十三年来的。至他来了之后,的确经常在十陵府干些欺男霸女的事,但至此还未听他干过杀人放火的事。”
那姑娘害怕得抓住沐烟雨的衣袖,颤声说到,“那会不会只是你们并不知道而已,他会不会将我们拉到无人之地偷偷杀了?”
沐烟雨摇摇头,“我想不会,十陵府知府是我父亲旧交,他断案如神,为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他李六郎若敢胡来,自己也将死路一条。况且现在他最多干些强收银子的事。”
玉儿点点头,“的确如此,他最多干些坑蒙拐卖之事。”
那位姑娘却,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担忧。
沐烟雨正要安慰她,马车却突然停下来,只听李六郎高声问到,“沐姑娘,可是此处?”
沐烟雨掀开车帘,见确实到了船夫老伯的家,便唤了玉儿,跳下马车,跑进院子里。
沐烟雨进了屋内,见船夫正抹着眼泪,她小心喊到,“老伯?”
船夫忙慌乱抹了眼泪,说,“沐姑娘,竟这样快?”
沐烟雨摇摇头,“实在抱歉老伯,我们还未请到大夫,但李六郎赶了马车来,我们直接将婆婆弄上马车,赶去大夫家吧,这样省时些。”
船夫有些迟疑,“那李六郎会如此好心?”
“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救婆婆要紧。”
说完便同玉儿上前帮忙搀扶妇人。刚走出屋内,见李六郎从院外走了进来,他快步上前将手中的剑塞到沐烟雨怀中,说到,“你将它替我拿着,我来背这老妇。”
说完便转身微微弓了身子,几人也顾不得这人是恶霸李六郎,忙将老妇人放到他背上。
李六郎背起老妇人便快步冲向马车,到了马车旁,他慢慢蹲下,小心将老妇从背上放下来,船夫也忙上前扶住老太。待他扶稳后,李六郎又转过身,将妇人一把横抱上马车内。他冷漠地吩咐那位被抓的姑娘照顾好老妇,然后又转身对沐烟雨和船夫还有玉儿三人,说,“你们还愣着干嘛,上车去顾好老妇,省得马车快了颠着她!”
三人这才回过神,忙依次上了马车。船夫一进了马车就将老妇紧搂在怀里,玉儿也蹲下来,半跪在车内,用膝盖抵住妇人的膝盖让她不至于下滑,而沐烟雨坐在老妇另一边,将手臂挡在老妇身后,以防车子颠簸,将她撞伤。
李六郎见几人坐定,便跳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行至最近的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