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六郎拴好马,带着沐烟雨一同进了医馆。
果真如那位小哥所说,医馆内尽是些伤口千奇百怪的人,不少伤者在简易制作的小床上哀嚎,好几个医者也来回忙碌,为那些患有新鲜伤口的人们上药。想要上前询问,却没人搭理他们。过了许久,才有一十二三岁般年纪的男童上前道,“若是这位姑娘治伤,那便劳烦二位出门往右走过两家商铺,有意许氏药铺,上那里买药便可,若是这位公子治伤,那边稍坐片刻,容我唤师父前来。”
沐烟雨便上前一步问,“你家师父可真有把握治好这位公子的伤疤?”
那小童眉眼一挑,“姑娘若是不信,为何还来此处?若是信我师父,问这话可就显得不尊重了。”
未料这小童如此伶牙俐齿,沐烟雨被他逗笑了,便俯身道,“那劳烦哥儿叫你们师父出来,这位公子治伤。”
那小童形式般地行了礼,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沐烟雨回头撞上李六郎带笑的眉眼,微微怔了怔。旋即撇开眼道,“若那邢大夫真能医好你的伤,你便试一试吧。”
他答,“姑娘是否很介意我这张脸?”
“你这话是何意?这是你自己的容貌,若有法子恢复你的样貌,有何不好?”
见她瞪着自己,这才发觉自己又失言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自己的脸是否有疤,与人家沐姑娘有何关系呢?别人不过是好言相劝一句罢了。他自顾地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若他能先给你治,我便治。”
沐烟雨摇了摇头,“人家邢大夫不医这点小伤的,我们待会儿去那小童所说的药铺买点药便可。”
“不可,既来了医术高明的大夫门前,哪有不治的道理,不给治我就打他一顿!”
话音刚落,邢大夫便从里屋走了出来,懒懒道,“听说有人要打老夫?”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弄得尴尬不已,李六郎还想硬着头皮同他说什么,沐烟雨却抢先一步跨到他前面,对邢大夫说,“邢大夫莫生气,他这个人爱玩笑,玩笑而已。”
邢大夫斜睨了李六郎一眼,又半睁着眼看了看沐烟雨的脸,摇摇头说,“不治!”
沐烟雨赶忙将李六郎从身后拉过来,说,“不是我,是他,他这面上伤疤,可能治?”
老者不满地抬起眼皮看了看,“这个勉强可以治,再容易一点,就不治了。”
李六郎摸了摸自己那道长长的疤,心生一计,上前轻佻地说,“老头,你怎么这么爱说大话呢?”
此言一出,邢大夫顿时满面通红,指着他的鼻子,说不出一个字来,一旁小童忙喝到,“这位公子,请你尊重我师父!”
沐烟雨也被李六郎这痞子模样震惊到,他已经许久不这样了。她赶忙拉住他的衣袖晃动,示意他不再胡乱言语。李六郎却轻轻推开她的手,继续道,“都说你只治极难治愈的伤疤,只怕你只是治不好简单的伤吧?毕竟你这一屋子人,我们谁也不知是不是你找来的托儿啊!疑难伤疤治不好,别人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很难。偶尔瞎猫碰着死耗子治好了那么一两例,别人就把你当神医了,你再自己托人这么一传播,你的名号就打出去了呗!”
邢大夫此刻已被气的直咳嗽,那小童直帮他顺气,也顾不上再指责李六郎,只有沐烟雨在一旁焦急地让他闭嘴。
谁知他还继续挑衅,“老头,你说说你靠这个故弄玄虚的本事骗了多少钱吧!故意不治轻症,拖着重伤病人在你这里消耗药材,晚生佩服!佩服!”说完,他还双手抱拳,直抵着邢大夫生气的脸。
沐烟雨此刻自知劝不动他了,索性放弃了,只等着他们被人赶出去。哪知此时,邢大夫突然就推开小童,走到李六郎面前,一把拉起他的手,就往里屋走去,还不忘朝着沐烟雨吼道,“你也来!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