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可的眉间蹙起两条深刻的沟壑,一直上扬的唇角也耷拉下来,原本温柔的脸庞因表情的改变,让人有了截然不同的感受。
曲小水见她不接那份病例,直接替她接了过来。
曲小水将病例翻开,亲自摆在了陈曼可面前。
陈曼可低垂着的视线被迫看着那份病例,声音颤抖的问道:“你们究竟想要问什么?”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偷看曲小水和蒋越,想要从两人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曲小水突然觉得分外疲惫,见她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周旋下去,完全没有了与她虚与委蛇的耐心。
曲小水直视着陈曼可躲闪的眼睛,声音不容拒绝:
“麻烦让我们见一下你的公公,杨迪。”
在曲小水说出杨迪的名字时,陈曼可瘦弱的身体无法抑制的抖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扬起了僵硬的笑脸:
“很抱歉,我公公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太好,也没办法和你们讲话。”
陈曼可今天穿了一件领口开的很大的毛衣,这件毛衣的年头有些久,原本雪白的颜色也已经氧化泛着洗不去的黄。
她太过瘦弱的锁骨随着陈曼可紧张的呼吸不断隆起,脖颈上的青筋和血管也在告诉着曲小水和蒋越她的紧张。
但是无论陈曼可面部表情如何镇定,她的肢体语言都说明了此时的心虚。
这一切都让这句非常不成功的谎言是那样的没有说服力,却也让曲小水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酸涩,不得不别开了眼睛。
按理说,经历过那样多大大小小的案件,残忍的、遗憾的、意外的……曲小水觉得自己的心性已经被磨砺的很强悍了,却在很多的时候,都觉得人真的是非常奇怪的物种,明明是不值得同情的人,却会让她的心口酸涩不已。
“你还要说他在阁楼上卧病在床吗?”蒋越打断了陈曼可的话。
谎言说了千百遍,连自己也会当真。
陈曼可就是这样,在她的认知里,杨迪,她丈夫的父亲,她的公公,她孩子的爷爷,此时就居住在单独开辟出的阁楼上,每天卧病在床,虚弱的无法说话,更不方便见人。
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悲哀。
陈曼可的眼睛此时亮的惊人,她非常确信自己说出的话和她认定的事实,连忙点头,如同落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的,公公他身体不好,现在正在睡觉,不方便见你们。”
“没关系,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本人是否还健在。”蒋越看曲小水不说话,知道她这是心软了。
但是这样心软的曲小水也是他喜欢的。
蒋越站了起来,不给陈曼可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那么,请带我们上楼看看吧。”
陈曼可被架在火上烤,不得不站了起来,她近乎哀求的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曲小水:
“我公公的病需要静养,真的不方便和你们见面。”
曲小水的回答是也站起身来:“麻烦带路。”
见陈曼可还要阻止,曲小水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者我们自己上楼去看看。”
陈曼可这才慢吞吞的往前迈了一步,知道没有办法继续拖延,她的脸上全是苦涩:
“你们跟我来吧。”
杨迪家的阁楼是后来建的,格局上很不科学。
原本就不算大的房子加上单独开辟的阁楼,让房子的整体视觉效果看起来格外拥挤。
通往阁楼去的是一条狭窄的只容一人通过的铁艺楼梯,虽然楼梯上铺了一层绿色的地毯,踩上去的时候,还是有种空落落的声音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