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

臧驰盖着另一床被子躺在她旁边，很安静。

于听往下钻了钻。

她盖着的被子是莫甜甜送来的，促使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莫甜甜时的情景。

一条热情美好的生命，就在短短的半天内，变成了可怖的丧尸，然后被摧毁。

于听很平静地问：“你一开始就知道，那四位客人已经被感染了病毒，是吗？”

“是。”臧驰沉默了一下，如实回答。

于听捏着被子，力道加重。

“怎么？对我失望了？”臧驰手指动了下，偏过头借着月光看她的侧脸。

“没有。”于听轻轻摇头，娇小的脸庞在柔和的月光下显得温柔极了。

臧驰莫名感觉自己松了口气，还没有完全放松下来的时候，听到于听用那温润平缓的语气继续说：

“可能是一开始就没有对你抱什么期望吧。”

臧驰顿时僵住。

没有期望，所以就不会失望吗？

他的眼眸沉下去。

于听的目光追随着天花板上的光芒投影，“从你明明识破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不是余闻却仍然选择杀了我的时候，我大概就对你有了一定的认知。”

她突然笑了起来，扭头看着他的脸，说：“你很适合在末日里生存。”

“谨慎、冷漠、强大、狠决、随性、做事毫不犹豫，绝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里。对吧。”

臧驰没有回答。

他扯开这个话题，不想再讨论，“睡吧。”

“嗯。”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通过呼吸声，于听判断出他还没有睡着。怕他误会自己刚刚的话，想了想，还是补充道：

“不是在指责你。”

“我觉得你这样很好。真的。”

“因为你很强。大家总是会对强者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和期盼，如果全盘接受那些期望的目光，就会给自己增添负担。很难撑下去。”

于听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劝导自己，“我可以让自己去尽力保护他人，却不能按这样的标准要求你。”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语无伦次，“我表达不太清楚……但是，”

臧驰说，“我知道。”

他安抚道：“我听懂了。”

“睡吧，小公主。”

于听皱眉：“小公主……？”

臧驰唇间逸出一声轻轻的笑，“嗯，小公主，你很符合这个称呼。”

于听陷入睡眠之后，呼吸均匀起来。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脸庞上突然出现几分扭曲。

眼皮颤了颤，很费力地睁开眼，嘴唇动了下，声音尖锐恶劣，“你们相处的很好啊。”

臧驰认得出这个语气，“你还没死。”

余闻嘲讽道：“很不可思议是吗，我这么个大恶人，竟然被你的小公主于听意外救了下来。”

“你总会消失的。”

“是啊，我总会消失的。”余闻用指甲在小臂上划出一道血痕，“但是在我消失前，日日夜夜地在她脑中影响她。你说，她最后会不会变成和我一样的恶人？”

臧驰看着天花板，淡淡道：“她不会。”

余闻的面容更加狰狞，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病态疯狂的笑，“如果她不会，那你就更不配站在她身边了。你可是比我更垃圾的人。她只看到我把你锁起来虐待你，却不知道你做过的那些腌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