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解毒救人的本事呢?”
这正中下怀,可商音又狐疑:“您不是不收徒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再说,我也没有十年可活了。”阿婆一笑了之,满花篮菊花拿去洗净,准备做成菊花酒,数着采摘的花朵意味深长,“……九十八、九十九,九九归一,够我酿酒了。”
商音对菊花酒不太上心,还是想着刚才的事儿,话有冒昧:“阿婆吃寒食散是因为……”
“被我徒弟害的。”
“啊?”
商音不太相信又或者是有点儿八卦的眼神,驱使着阿婆继续说下去:“我还年轻的时候,患有寒症,严重时不省人事,两个孽徒因我未倾囊传授而怀恨在心,表面为我治寒毒,暗中给我下寒食散。”
“那后来呢?”
“主张下毒的被我毒死了,”阿婆指了个方向,云淡风轻,“诺,头颅就埋在那棵花树下,有二十个年头了吧。”
“……”有点儿惊悚,商音怯生生的眼神投过去,想到蹭掉的花瓣就那里挖坑埋的,不禁后怕,打了个寒颤。
“那另一个徒弟呢?”
阿婆冷笑:“偷了我半辈子研究的毒门偏方跑了,离开了我,她学的也不过是些皮毛。这年头算下来,应该老得能当你娘了。”
商音呆呆望着山头的那一边,听着阿婆叙述陈年往事,幼时丧母,为母丧子,丈夫不爱,徒孙不肖,从老家荥阳游到梓州,孤独终老。
让人不胜嘘唏。
得到共鸣,两人感情迅速升温。阿婆也心软了,决定将毕生毒医造诣传授给商音,商音也趁机请教,详翻稀世医术。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对一教学当中,阿婆才知自己小看了这丫头,原以为是个三脚功夫的小医童,没想到人家小试牛刀,初露锋芒。
其实她最想传授商音的,是以花为毒。用最美的东西,做致命的毒,全天下,毒也只有自己能解,无人能敌。
这种心思也无可厚非,解毒圣手一旦登峰造极无可求败,只剩下挑战自己。
金风硕硕拂过,逢秋寂寥,整座长建峰的绿意半明灭。商音一点都不想研究出又美又致命还让人束手无策的毒。
阿婆也不强人所难,尔今才遗憾自己的衣钵无可传承,商音也曾多次推荐董老兄,但阿婆也看不上他那样的人,宁愿把本领带到棺材里。
告别的那天,阿婆愿意向商音打破自己的原则:“小丫头,今后你遇到束手无策的疾病,都可以来这里求助。”
商音回眸,微笑点头。也明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