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瓶酒下肚,隋宇怎么拦都拦不住,直到她醉倒。隋宇试图将她抱起,可是久病的身体根本没那么大力气,试了几次都失败。
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突然横来,将她拦腰抱起。
“我来。”
隋宇抬起头,看着风尘而来的男人,成熟高大,清俊疏朗,面容如冰。
男人朝他低声道了句:“多谢。”隋宇愣了下,点点头,看着他抱着醉倒的任幸走出去,轻轻放进车里。
他就是,季唯西?
把她惹哭,却又让她念念不忘的季唯西。一瞬间,隋宇想走过去把他的小幸姐从他手里抢回来,可是刚踏出一步脚步倏然顿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垂下睫自嘲一笑。
任幸醉了个透顶,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又看到她哭,他低着头,眉目沉锁,不知该怎么安慰,跟从前一样他总是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大笑,又为什么突然哭泣:“告诉我怎么了,任幸,谁欺负你了?”
刚才在警局,他察觉到她表情不对,追过来,果然看到她在哭。
一听到他声音,她眼泪掉得更凶,又哭又笑,她伸出手要拍在他身上,可是临时又收回,反手来一巴掌用力甩在自己脸上。
“你干什么?”浓黑的眉瞬间皱紧,他立刻去拦下她第二巴掌。
“没什么,我挺好的,很清醒。”一个巴掌火辣辣地帮她找回一点理智,她深吸一口气,踉踉跄跄从车里下来,伸出手去拦计程车,车没拦下来,险些被过往的车撞到。
“危险!”季唯西一把将她拉住,他不知道她在生什么气,“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她别过身错开他的手,这是拒绝的姿态。这时一辆计程车滑过来,她拉开车门,回过头泪眼朦胧,摇摇晃晃地扯出个笑,“季先生,我觉得我们之间还是保持工作关系就好,再见。”
是,时隔八年是她主动去招惹他,硬凑过来当他的助理。可是她已经竭力跟他保持距离。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凑到她面前,给她上药、替她挡刀……他那样寡淡疏离的性格,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些“助人为乐”的行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他难道不知道,他一句话就能让她不要命地撞上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随便给颗枣就能让她浮想联翩,天都能掀翻掉?他对她每一点不经意的好,对她来说,就是一把剔骨的刀。
季唯西,请你离我远点,这样我只会更讨厌你。讨厌得不得了,讨厌得心都要碎掉。
好多事她以为自己都已经忘掉,却在酒精的控制下,一件件想起。
美好的回忆那么多……
还是那个初夏,自从他答应当她男朋友,她像拿到了一柄尚方宝剑,去哪儿都义正言辞地跟着他。那是距离高考前一个月,当天最后一节晚自习,晚风静静地吹过来,。
她一边趴在他旁边的窗台上写作业,一边小声抱怨昨晚小区里进小偷的事,季唯西安静地听着,不插话也不打断。他班里的学生早就习惯了她小尾巴一样跟在季唯西身边,把她当成了班里的编外同学。尤其是这个同学这么好玩,看她孜孜不倦地追季唯西,苦逼的高三都觉得没那么辛苦了。
“昨天晚上我家小区进贼了!我爸又不在家,万一小偷今晚闯进我家,看家里只有我一个花季少女,然后对我辣手摧花,啊!我好害怕!”她一边装作害怕,一边偷偷去打量季唯西的表情。
季唯西的笔尖稍稍停下,抬头客观分析:“一般来说,为规避风险,小偷不会选择在同一地点连续两天作案,所以今晚你应当是安全的。”
靠!她本意是想在他面前撒个娇,他却一本正经地认真分析起小偷的作案心理?
她不死心:“可是,万一呢!要是小偷早提前调查好了我家情况怎么办?我这么柔弱,这么好欺负,是个贼都忍不住想犯罪!”
旁边,一名算数学题正算得苦大仇深的同学立马笑喷:“任同学,你怎么会有这种错觉,柔弱跟好欺负两个词,真的跟你没关。”
其他人也一起快乐地大笑起来。
她暴跳如雷,单手撑在窗台上,擂起拳头就朝那个始作俑者送去一记铁拳。转头却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季唯西,也悄悄弯了下嘴角。
她简直气成一颗炸弹:“你怎么能跟他们一起取笑你女朋友,我要气死啦!”
他敛起唇畔的轻笑,扬起头去看她怒红的小脸,似乎在想怎么安慰,沉吟片刻道:“抱歉,你很柔弱,也很好欺负,让贼看了,嗯……忍不住想犯罪。”
说到最后一句,他蹙了下眉,感觉哪里不太舒服。
他话音落下,全班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啊啊啊,你这个木头!我不理你了!”
任幸一股脑把书本塞进包里,掉头就走。季唯西起身想唤住她,她已经飞快地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