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幸立刻惊起,神经质地咬紧了指甲,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如果是范浩然,全院有那么多台电脑,供他隐身的地方有那么多,他不会选择在许瑶所在的楼层电脑,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会把嫌疑引到许瑶身上!
可,如果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袭击她?又为什么要逃跑?
脑中一帧一帧,晃过这个案件中所有画面。
哪里,到底是哪里蒙蔽了她,欺骗了她,把她引进了死胡同?!
福尔摩斯说: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可,尹祁、周玮、许瑶,包括楚家兄弟……所有荒诞的可能,都在她脑海中想了个遍。整个事件就像蒙上一层雾,隔雾看花,每个人都不对劲,可每次快锁定嫌犯的时候,又会出现另一个波折,将一切打乱。
任幸牙齿咬得很紧,圆润的指甲被咬断了一半都不知道。
70寸的监控屏幕,倒映着任幸严肃的侧脸,秀丽的双眉蹙得很紧,认真的盯着监控录像。白瑞寒说她有伤在身,让她回去休息。
任幸摇头,坚持:“在我手里被误导的案子,必须在我手里掰回正轨!”
跟刑侦科的警员们协作,翻遍了近期所能调出的所有监控,一个画面都不放过,最终锁定了一个人。
“是他!他才是嫌犯!”
频频出入许瑶病房楼层的,不仅范浩然一个,还有这个人,在这一个月内,出现过六次!还被走廊拐角的一个镜头拍到,他跟许瑶有过一次直接接触,并且简短地说过几句话。
可显然这人反侦查意识很强,穿着宽大的风衣,带着兜头帽子,自始至终监控都没抓拍到“他”的正脸,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白瑞寒表情肃然。
一个月内来六次,看似频率不低。但是对人流量巨大的医院来说,简直如同九牛一毛。患者数量不谈,只谈每天来往探病的患者家属、亲朋好友,就是个难以估量的数字。
白瑞寒立刻组织刑警,对医院所有工作人员,以及这层的患者们,进行重点问询。但是工作量之巨大,实在让人急不起来。
病房里,整整十个小时,任幸的双眼没有离开过液晶屏。分析视频是一项极其枯燥的工作,还需要投入百分之百的注意力,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小细节。
因为疲累,太阳穴嗡嗡作响,她强迫自己休息片刻,正准备关掉视频,忽然,注意到某个镜头里,那个穿着风衣的人在离开监控最后一刹那,一个细微的小动作。
她猛地起身,脸色煞白。
“任小姐,你怎么了?”那个小女警注意到她不对劲,问。
任幸挤出一个不甚好看的笑容,说:“有点饿了,去食堂吃点东西,我自己可以,不麻烦你了。”
女警不疑有他,点点头。
任幸朝她笑了下,转身走出病房,下楼,并没有去食堂,而是转头只奔医院门口。
走出医院,她立刻飞奔,跑了将近一公里才恍惚停下来招停一辆的士。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她走得漫长如一整个世纪,当车子在疗养院门口停下,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去。
心里不停期盼:看错了吧?肯定是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习惯性的甩手小动作,很多人都会有的,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绝对不是他!不是他!
却在推开门时,所有的期望化为泡影。
病床是空的,纤尘不染,画架前的高脚凳也是空的,上面还落了一支画笔,那个温柔爱笑的少年却不知去了哪里。
季唯西高大颀长的身影,站在那副还未完成的巨大向日葵前,微风透过窗帘,轻轻掀起他的衣角。
很美。
美得近乎残酷。
任幸狠狠闭上眼睛。
“你怎么知道是他?”她想保持笑容,可短短几个字,一出口就是沙哑。
她胸腔内,有一汪大海在翻腾作乱。
季唯西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浅茶色的眸里划过轻羽的怜,嗓音低沉,像唯恐伤了她:“让两个人走到一起的,有时候不只是情感,也可能是同一个目标,或者仇敌。尤佳佳案发生前一天,到疗养院看望他的,就是许瑶。”
之前很多她未曾细枝末节,此刻都像一副久藏的画卷,徐徐展开来。无数嘈杂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头脑发麻。
饭桌上陆迟迟的话:“……骆森那家伙竟然想用精神病当借口,来进行无罪辩护,说什么怀疑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经常看到隋菲的影子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精神饱受折磨……”
……
骆森阁楼的墙壁上,那段字迹相同,好像一个人劈开成两瓣,在交谈的诡异对话。
“是你杀了我,我好恨你!”
“宝贝,我求求你别恨我,不是我杀你的,是她,是他,是他们!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宝贝,求你原谅我!”
“要我原谅你,好啊!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