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幸紧盯着他的美颜不放,一双眼睛都要舔上去,大言不惭:“哪里哪里,不用谢。要是你实在想谢的话,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的以身相许,嘻嘻。”
少年别过头去,无语地回她几个字:“……你做梦。”
曾经她三分钟热度,第一次学会坚持这种事,是在他身上。可是,教会她的少年,却注定不能为她所有。
陆迟迟急得抓耳挠腮:“那你就去偷过来啊!他不是还没结婚么?再说,网络上不是频频爆出,某对新人婚礼上,前情人来抢婚,不知多少网友留言,这才是真爱么?”
任幸并不赞同:“是啊,真爱。可是季唯西他从来都不喜欢我啊,所以,这一点是注定不会成立的。就算万一,我真用各种手段把他绑走了,可剩下来的人她有什么错?凭什么要承受无数人的指指点点跟痛彻心扉?”
她面孔渐冷,迫使自己心硬起来,“更何况,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原本上个周末就答应白瑞寒,去那边吃饭。可是出了隋宇的案子,被耽搁到现在。门铃被按响,白瑞寒亲自来接她。
白瑞寒的父亲,白君山,文化部部长,为人亲和气质儒雅是个标准的文人,任幸并不讨厌他。只是多亲厚,抱歉,她做不到。
一进门,就看到她妈温尺素跟保姆在客厅里忙活,桌子上摆了十几道菜,都是她喜欢的菜式。见任幸来了,满心欢喜地招呼她:“幸幸快来坐,就坐妈妈旁边来,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快来尝尝。”
她是典型的江南美人,哪怕走入暮年,也依旧柔软似柳,温美似荷。她身体常年不太好,但今天看起来还算不错。
任幸表现得很好:“好。”
一顿饭,吃得气氛还算融洽,互相问了近况,都算不错。白君山提了一句隋宇的事,见任幸表情没什么异常,似乎已经放下,温尺素悄悄放下了心。
吃完饭,任幸提出要走。
温尺素紧张地站起来,眼巴巴看她:“才吃了午饭,你再陪妈再坐一会儿吧,妈妈也两个月没见过你了。”
任幸摇头,微笑:“不了,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吧。”
温尺素点点头,可还是没忍住低下头红了眼眶,期盼又渴求地望她:“幸幸,你能不能……叫我一声妈妈?你已经很多年,没叫过我妈妈……”
看着她眼里的水光,任幸心里噎得慌。
她爸跟她妈,从性格来说,就好像天南海北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一个是柔弱似水多愁敏感的娇花,一个是爽朗豪放风风火火的糙汉,尝试携手走了五年,可到底没能挨得住生活的考验。她无法理解他,为了工作拼死拼活不要命却没空回家陪伴她。而他,除了满怀歉意外,也没办法做到为了她,抛弃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理想。
对于他们的离婚,任幸虽然难过,可仍能表示理解。如果没有被她发现那个秘密的话——她妈跟白叔叔,上学的时候就曾是一对,后来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分离。白叔叔先结了婚,三年后她妈彻底放弃,一气之下,嫁给了她爸爸。五年后两人离婚,不到一个月时间,她妈就再嫁。
她妈永远不会知道,就在他们婚礼的前几天,她爸在一起缉凶案里,被歹徒刺中七刀,浑身绑着厚厚的纱布,却还笑嘻嘻地拿着厚厚的大红包参加他们的婚礼,爽朗地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转身,走出宴会厅就被送到了医院。
她趴在病床边抱着她爸的手,嚎啕大哭。从那天起,她就没了妈。
看着她妈的眼泪,说不难受,是假的,可——
“温阿姨抱歉,我不能。”
温尺素眼泪刷刷落下:“幸幸,你该知道,跟你爸爸在一起,我受的折磨不比他少!只要他一出任务,我就担心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生怕哪天一睁眼,就听到他的噩耗!幸幸,你心疼你爸爸,可你也该心疼心疼我。”
喉咙发涩,任幸觉得好笑:“温阿姨,难道你嫁给他的时候,他不就是那样?”
温尺素脸色发白,替自己说话:“可当年,我也有我的不得已啊……”
任幸拧头走出大门:“作为旁人,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作为我爸的女儿,我不能。温阿姨,请你好好保重身体,再见。”
白君山在身后:“幸幸,以后有空……多回家看看你妈妈吧。”
她仰头看向前方,轻笑:“白叔叔,你忘了,我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