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这洞府的主人炼制的?这人是个炼丹师?
九月暗自想嘀咕着,不料手里的药丸忽然一动,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只听“嗖”的一声,那药丸直直地飞进嘴里。
她心下大惊,立刻伸手去抠喉咙,谁知那药丸一入口,便顺着喉咙一路下滑,直入腹中,一种腥苦的味道从胃里翻涌上来。
此刻,她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难耐,恨不得飞到刚才的瀑布里冲个澡。
然而这时,她感觉丹田处好像有一股热流汇聚而来,正快速灼烧着五脏六腑。那一刹,她感觉整个人似乎要爆裂开来,疼得她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她不由地暗叹了一声:完了,想不到这次竟然死得如此草率,被一颗药丸毒死了......果然是人生如戏,变幻无常啊!
九月的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涣散,她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朦胧之中,只听到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这水声,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她试着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听过,直到隐约之中,传来一阵“叮呤当啷”的声音。
她豁然睁开眼睛,一盏路灯映入眼帘。而路灯的尽头处,出现了一栋宽阔的老宅。
灯光昏黄,照着宅子层层叠落的白墙,染出了金色的光晕,与远山的余晖交织融合,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看见的是宅子的线条,还是山的轮廓。
山风飒飒吹过,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沁甜的香气。
九月抬起头,只见树枝上挂着一串灰色铃铛,一颗嫩黄的果子在夕阳里缓缓招手。
竟然是幼时的那棵梨树!
她还记得第一次爬上围墙,偷摘果子时,被脚下的瓦片绊倒,一不留神,掉了下去,整个人栽进了泥塘里。
当她挣扎着爬起来,提着腥臭的裤子,打算从篱笆的缝隙溜进院里时,却听到屋里传来老头不紧不慢的声音:“药理加一篇杂症,背不下来,晚饭不准吃。”
她抹了抹脸上的泥,只得站在一旁,朗声背诵道:“草和石,根与茎,药物属性各有不同,阴阳相斥不可相配,人参、黄柏、知母……”
那日被罚之后,她再也没爬过那棵梨树,却常常梦见自己跑去后院摘果子,然后也如那日的情景,倒栽在泥塘里。唯一不同的是,等她爬起来时,围墙和果树都不见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人高的铜鼎。
一团白烟自铜鼎中缓缓升起,如梦似幻一般萦绕着前方出现的月台。
月台之上,摆放着四座古怪的石仪,随前方的滴水漏,有规律地转动着。石仪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巨石刻,中心是一根食指粗细的铜针,周围刻满了不同纬度的标尺和符号,铜液灌注在纹路里,莹莹地发着微光,像是某种观测天象的仪器。
她好奇地走上前,却看到石刻后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袍的人。
只见那人脚踩着石凳,站在石刻前,一双手抚摸着石刻上的符号,喃喃地念叨着:少阳,太阴。随后指着石刻的右上方——铜针指向的地方,那里画着一个似有似无的标记,仔细看,左侧也有一个相同的标记。
“出现在太阴的位置,却又偏离了太阴的轨道,竟然出现了两次。”那人惊讶地低呼着,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这个梦境每次到这里便断了。后来许多年,她都断断续续地有梦到,直到十五岁之后,这个奇怪的梦境便再也没有出现。
九月不知道此刻这些是梦境,还是幻觉,她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熟悉的人和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转而又消失,心里忽然多了一份淡淡的怅然。
她深呼了一口气,却见前方的虚空里,出现了一扇厚重的木门,而那木门之外,是一片冰冷的白色荒林……
寒风带着细细的雪粒子,从缝隙里飘进来。她兀自站了会儿,伸手拭去眉间的冰雪,循着脚下的积雪,朝前方的荒林里走去。
天空广阔而沉寂,偶尔有云掠过头顶,化作一缕缕浅淡的云丝,消失在山林深处。除此之外,这里再也看不到别的景致。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这片荒林有没有尽头,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里的天气异常古怪,上一刻还是烈日当空,此刻却飘起了鹅毛大雪。
如果不下雪,这里是个很美的地方。
她这样想着,便抬手去拍头顶的积雪,谁知一时不察,脚下忽然失了重力,只见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道狰狞的裂纹,正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她听到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身子正直直地往下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