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便于运输,屠宰桌应该小一点,如果小了,就又不太适合用来作为宰杀大型牲口的案台了。
那么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方法呢,是有的。
桌子做的小一点,然后两个甚至多个桌子拼一起,拼成一个大桌子就把问题解决了。
其实不要桌子也行。
匠营不久前,也需要平地来当做刨木头的工作台。
后来匠人们想到的解决办法是,一是买门板,铺地方好刨木头。
再一个,干脆把板车车轮卸了,把车架翻过来把车底当桌子。
这两个方法都很好。
现在看到屠宰牲口的时候,分肉也需要桌子,可以按匠营一样的方法,也把板车翻过来当桌子。
板车放在任何地方,都能带来诸多便利,幸好义军现在造车工业在稳步发展,一月最少可生产出二十辆板车。
虽说,板车在逐步增多,可缺口依然很大,木匠营要有车拉木头,还要有车来当做移动的生产基地,伤兵营的众多伤兵,好多还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呢,再怎么说,担架又小又窄,躺上手脚伸不开,哪里比的上宽敞的板车来的舒服。
下次再有新做好的板车,可以先分出一辆来组建屠夫营,李孟羲觉得。
李孟羲是这么想的,只一辆车,根本不够用的,但是可以用来作为适应工具,让编为一伍的屠夫们适应该如何利用起板车。
各人的铺盖等杂物放板车上,又应该以怎样的章程来,以及谁负责拉车,拉车的人该怎么轮换,事无巨细,都需要时间适应。
一群屠夫聚合在一起,不要求其严格军事化,但至少得有半军事化的水准。
而要让之前一盘散沙的屠夫们达到准军事化水准,制定规章条例需要时间,让屠夫们记住规章条例需要时间,屠夫们适应规章条例并按规章条例办事,也需要时间,规章制度一开始制定,必定粗疏,再根据日常各种反馈,慢慢增补,也需要时间。
所以,虽然只是一辆板车而已,但这一辆板车,可以在一众条件都不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先把屠夫队伍开始整顿起来,当板车足够,屠宰桌足够,需要立刻组建一支完整的屠夫队伍的时候,直接就可建成一支成熟的队伍,而不会因为谁拉车谁不拉而产生矛盾,因为,在之前只有一辆板车的时候,矛盾已经爆发过了,并被解决了,并且增补了相关规章制度,矛盾一劳永逸的解决了。
这个思路,其实就跟后世组建航母舰队一样,没有太多航母,甚至仅有的航母,从国外买回来,只有个壳子,连锅炉都没有。
此时咋办?等航母生产出来了,再开始训练和航母配套的人员?
那就太耽误时间了。
新航母还没生产出来,相关的人员就可以先一步训练起来。
哪怕是在平地上,画个假的航母甲板,也能训练。
后世的经验,拿到现在,屠夫营还没条件去配足够的板车。
但只要有一辆板车,借由这辆板车,就可以让屠夫营逐步严谨起架构,规范起章程。
八字尚没有一撇,牛骨还没剃完,屠夫们就被李孟羲已经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按照之前数次的先例,军中之前抽调各类人才,纳入辎重后队,以做备用。
挑选出的会骑术的一部分人,因为马匹不够,不能成为骑兵,又因为骑术难学,骑兵兵员去当做步兵使用放在阵上厮杀,太浪费了。
而要是把骑兵兵员抽出来之后,又不加管理,散了回去,就等于白浪费了一番功夫。
所以,对包括骑兵兵员,当过猎户射箭水平比较好的弓弩手兵员,还有擅长山地行走有组建山地部队的兵员,挑选出来之后,都单成伍,作为二线部队,被放在中军协助管理民夫营数量众多的民夫。
当时商议出的安置各类人才的方法很完美,一是便于管理和维系这些较为难得的人员,二是,在日常协助管理民夫的时候,每日巡营放哨之类的简单工作也是锻炼。
对屠夫队伍的安置方式,按前边很成熟的处理方法,应该是单编一伍,编入辎重队中的。
屠夫营组建起来了之后,大致会是最穷的一营,木匠营可以一斤一斤的挣粮食,只有屠夫营,要是遇不到有牛有骡子死,可能半年都干不了一次活儿。
激赏之法在此情况下,不太好用了,但也能用。
农村杀猪的时候,请人帮忙,村里人帮忙杀完猪之后,主家让让帮忙的人捡点肠子啊猪肚啊什么的拿点拿回家去作为酬劳,因为猪肉值钱,人家留着卖钱呢,而猪肚肠子之类的,不好卖,所以,礼节一来一去,帮忙杀猪的人拿点下水刚合适,拿肉就不太好了。
屠宰牲口的话,工作太细太杂了,不能像做板车的木匠那样,每做好一辆板车赏多少粮,也不能像做杂活的木匠那样,把活轮着来做,屠宰工作,有剥皮剁骨剃肉等等工作,不好细分。
所以,量化激赏之法,比如谁剃多少肉赏一斤粮,量化激赏之法,不好用了。
既然精细的激赏方法不好用,那就粗放好了。
就按前世农村杀猪那样,宰完一头牲口,让屠夫们拿点零碎的下水当奖励。
现在不同寻常,灾荒年间,粮食都金贵的不行,又何况肉食,虽只是一丁点杂碎,但杂碎也是肉,规定每宰完一头牲口,允许拿一点杂碎,屠夫们为了多拿到一点肉食,大概会想着快点干完然后去宰下一头。
如此,激赏的效果还会有,能提高屠宰匠们的工作效率。
和之前所有生产工作一样,不管是编草鞋,编树条筐,还是之后为关羽部做的携行具,为了促进生产积极性,任何一项工作,都有各自不同的激赏策略。
激赏之法既要起到足够的激赏效果,又要控制好成本,事情虽小,却不好把握。
当时,李孟羲经过深思熟虑后,结合目前的义军的条件,认为是,每三两天的工作时间,赏的粮食够吃上一顿饱饭,激赏效果就足够了。
即,按一项工作所需的工时和劳动强度,平均两日的工作工时,赏额是一斤粮。
这个标准,是义军现在最核心的商业机密,李孟羲除了跟刘备背地里说过,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提过。
甚至有次,傻乎乎的鲁犁问,为何做个板车是五十斤粮呢,李孟羲并没有告诉鲁犁实情。
因为,一旦这个“工资”标准被揭露,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有些人会比较聪明,下次再有什么新活,比如蹂制皮革,不懂任何技术细节的李孟羲去问,问皮革匠人,问揉制一张牛皮得多少时间?
长了心眼的皮革匠于是把工作量往大了说,然后,假设蹂制完一张皮子,需要四天时间,也就是官方需支付粮食,两斤。
而因为“工资”标准被匠人们知晓了,皮革匠故意把工作量说高了两倍,四天能熟完的皮子,说八天才能熟完。
于是,官方需支付粮食,就得支付四斤。
区区几斤粮食,多给匠人们点粮食其实无妨。
但因为有人虚报了工作量,让李孟羲,甚至所有高层都错估了皮革的生产速度,由此又造成对军备生产速度的错估,对决策的影响是比较大的。
商鞅的驭民五术所言,让百姓越愚蠢越有利统治,虽然这么说很黑暗,但是不得不说,方法真的很有用。
就拿现在军中的激赏体系来说,若让民夫们知道李孟羲是如何额定赏额的,那么知根知底之后的民夫们,就开始故意拖慢速度,对生产效率是极大的破坏。
民夫们任劳任怨,干活积极,但还是蠢一点,别那么聪明的好。
即要日后把屠夫编入生产序列,即要用激赏之法,那么就要先弄明白,每宰一头牛或是一头骡子,需用的工时是多少。
正好,今日第一次见屠夫们宰牛,正好大致算一下时间。
当太阳至天空正中,正中午的时候,三角架子上一头黄牛,被剃的只剩一副骨架了,在稍远的地方,另一个三角架上,那头和黄牛一起被淋死的骡子也被剃的只剩骨架了。
嗯,从大约早上七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左右,大致四五个小时时间,可以把一头牛,从完整的状态,变成一副骨架。
其中,解牛和剔牛身上大块的肉用的时间不多,把肉从骨头上剔下,用了最多的时间。
李孟羲在一旁观察的很清楚,宰牛的时候,四五个人就完全够了,人再多其实也用不上力,牛就那么大一点儿,围满了,也就围四五个。
倒是牛从整只,拆成散落的牛骨之后,从牛骨上剔肉的过程,人手越多,肉剔的越快。
还有,在前边把牛抬着,往三角架子放,两头的人加起来六七人足矣。
也就是说,不同于木匠营,木匠营做板车,十人一组人力刚好够。
屠夫队伍如果编队,六七人一伍才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