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法,任务完成,交代清楚,走人!
门口林姝静候在那里,见林嫣出来,笑着点了点头。
林嫣冷笑:“听说五姐去湖中跳舞的时候,同六姐姐说过几句话?”
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让屋里的杨氏听见。
林姝面色一变,急忙开口辩解:“是说过话,不过是路上遇见打一声招呼。”
林嫣瞥了她一眼,不屑的说道:“你们姐妹如何明争暗斗我不理,只是别把别人都当作傻子!没得恶心!”
是她进来搞事请好不好,还没开始行动,倒先被恶心了一把。
林姝涨红了脸:“七妹妹说什么我不懂。”
“不懂最好。”林嫣道:“今个儿你在园子里长袖善舞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主意。想上位可以,但是妄想踩着我的肩头上去,小心摔的爬不起来!”
089救美
林娴说完,看也不看林姝一眼,就气焰嚣张的带着自己的下人走了。
林姝白着一张脸,扶着红杏摇摇欲坠。
而屋子里杨氏听的明明白白,却根本没工夫搭理。
因为大夫悄悄写的几个字,让她心惊不已。
林娴小产了!
她满眼的不可置信,但是大夫态度坚定,她也不敢为着这事,去街上再请一个大夫来。
没过半日,林娴急病的消息就传遍了信国公府。
随之而来的,是林姝为给姐妹祈福,随着杨氏闭关七七四十九天抄写经书。
七七四十九天,正好做个小月子。
林嫣对二房的事情嗤之以鼻,翻篇不再理会,只让几个丫鬟将三房的门庭全用柳枝叶沾着水给洒了一遍,去去邪气。
大房的赵氏不知具体情况,倒被林嫣的举动又气了一场。
国公府的热闹毕竟是家里自己的事情,京里可是出了个大消息。
以至于信国公家瞬间从福鑫楼风云榜榜首下滑了一个位置,屈居第二了。
说起来,这件事与信国公其实也有那么一点联系。
林嫣的宴请结束,她回去处理林娴。
这边厢乐康出了国公府的门,走到景河西街,却惊了马。
驾车的两匹高头大马顺着满是人群的繁华街道疯狂奔跑,眼看就要带倒车厢。
乐康尖叫不断,身边宫娥紧紧抱着她,生怕摔出个万一来。
从国公府出来,周慕青说要回淮阳侯府去,她只能自个儿坐上马车往宫里赶。
谁知道路过景河西街,后面宫娥坐的车没事,偏偏她的马惊了架。
街上人群四处奔散,眼看着就要撞在别人摊子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蹿了出来,伸手就是一剑。
乐康透过薄薄的纱帘,直觉的眼前一闪,马背身上套着的车厢缰绳,瞬间被砍断。
马匹直朝着远处奔去,再无人理会。
车厢却随着惯性,朝一边歪了过去。
乐康猝不及防,抱着头被甩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要扑倒在地上了,谁知道一个胳膊捞起了她,避免了其当众出丑。
乐康知道魏国公的车架,是跟在她后头的。
刚才透过纱帘,依稀能看见温子萧那张菱角分明的侧脸。
为此,她还悄悄的红了半天脸。
可惜事与愿违,救她的另有其人。
温子萧立在不远处,背着手冷漠的朝这里观望。
乐康心里一惊,猛的回头看抱着自己的那个人。
她认识。
临江侯的次子,义勇营任校尉的李显。
乐康羞愤交加,急着推开李显,却不料后退的过程中一脚踩在了自己的鱼尾群摆上。
“撕拉”一声,衣裙竟然从腰摆处裂了道口子。
天气炎热,本就穿的单薄,此刻乐康腰间嫩肉全露了出来。
李显眼尖,没等乐康反应就赶紧的脱了身上的外套抱住了乐康,将其抱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粗粝的手指滑过乐康裸露出的白肉,拉的乐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宫娥急忙的将乐康接了过去,李显招手又唤来一辆马车:“公主不如坐我的车子回去。”
五月的天犹如进了冰窟,乐康牙齿打着寒颤,嘎吱嘎吱作响。
还是宫娥替她给李显道了谢,扶着乐康进来临时调来的马车,急急的朝着皇城深处驶去。
一进宝慈殿,乐康扔了李显那件外套,哭着喊着朝着内殿跑去:“母妃!母妃!”
安贵人正在修剪花枝,猛地听见女儿悲戚的哭声,忙扔了手里的一把鲜花走了出来。
乐康一看见安贵人,哭着就朝她怀里扑去,泣不成声。
“怎么了?出宫一趟怎么回来成这样了?”安贵人上下一打量,看见撕裂的衣裙,顿时变了颜色。
她面如寒冰的问跟出去的宫娥:“到底出了什么事!”
宫娥们慌的跪下,为首的一个说道:“来时半道上惊了马,公主被淮阳侯次子所救。”
安贵人眯了眯眼睛:“淮阳侯次子?可是看清楚了?”
宫娥战战兢兢:“看…清了,殿下她…殿下她被李显抱在了怀里,有了肌肤接触。”
说完后,宫娥就面如死灰,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若只是普通的救驾,赏赐些东西就行了。
偏偏当街乐康的衣裙裂了,被李显摸了个现成,周围人群不知道看去多少。
安贵人面色如土,也失了颜色。
乐康从安贵人怀里挣出来,怒道:“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安贵人摆了摆手,身边宫娥领着地上一群人全退了出去。
乐康对安贵人道:“打量我是个傻子,躲在宫里什么都不知道?”
“母妃,宫里仪仗用的马匹都是经过训练的,怎么可能好好的惊了马?李显怎么就算准了我那个时候摔出车去,那么及时的出现?男人出门会随时备着辆马车?”
“定是他,算计好的!”乐康咬着牙齿,恨恨的说道。
安贵人毕竟年长,比较冷静:“可是他毕竟救了你!以上那些话说出去,只显得你图恩不报,失了皇家尊严。”
“可是母妃,明明是他要算计我的清白!”乐康哭道:“若真是被他得逞,那才是没了皇家的脸面。”
安贵人抚着她的背,喃喃道:“母妃知道,母妃知道。”
正是选驸马的当口,李显司马昭之,当谁是个傻子呢?
可就是这个光明正大的阳谋,将她们母女逼的没有别的选择。
魏国公是不用想了,那边本就抵触。
建元帝不止透漏了一回,每次回来都是对着安贵人摇头。
这些背后的事情,安贵人从来没有给乐康透漏过。
建元帝说等春闺一过,就在天下出色的学子里,选一个驸马。
这样乐康嫁过去,也能当家作主,比在规矩众多的勋贵家里,过的更自在。
虽说公主如何,就是勋贵也不能怎么样。
可是毕竟是功勋之后,若闹的太过,皇帝也不能太偏心,反倒不如从寒门学子里选个出来更好。
可惜现在无论魏国公还是寒门学子,全成了泡影!
安贵人在心里迅速的盘算着,想如何乐康寻个最佳的出路。
殿外一个宫娥匆匆走了进来,噗通跪在地上:“娘娘、殿下,临江侯家的二公子跪在中门外,口口声声说是辱没了公主清白,要求娶殿下!”
乐康跳了起来:“母妃!这是个连环套!逼着咱们不得不嫁!”
她眼角余光看见桌子上安贵妃剪花枝的剪刀,一把抓起来就扯下一捋头发,咔嚓一剪刀下去。
慌的安贵人急忙抱住她,喊地上的宫娥:“瞎了吗?还不过来抱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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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个宫娥也拦不住一心求出家的公主。
乐康挣扎着继续剪头发:“我宁愿去庙里做个姑子,也不嫁给李显那个卑鄙小人!”
正走进来的建元帝和周皇后听见,脸色都沉了下去,再一看乐康的头发被剪的长长短短。
周皇后呵斥道:“胡闹!”
安贵人见帝后一起进来,知道事情闹的大了,将自己发鬓一扯,跪在地上拿着帕子捂住眼睛哭诉:
“求万岁、娘娘做主,李显那人今日暗算乐康,打的是咱们皇家的脸面!”
周皇后神情莫测,看了建元帝一眼。
建元帝也是十分的生气,李显往中门一跪,进出的大臣全知道了街上惊马一事。
若说他是无心,鬼才信。
敢这么明晃晃的算计天家,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这边厢他还没问清楚事情起因,那边就有内侍来报,说是乐康闹着出家。
他同周皇后匆匆进了安贵人的宝慈殿,乐康的头发已经剪的七七八八。
“父皇,母后,李显他有备而来,算计了女儿!”乐康见建元帝和周皇后都来了。
她抱着破釜沉舟的心,往地上一跪,手里紧紧握着剪刀。
周皇后呵斥道:“像什么样子!快把剪刀扔了!”
她一声令下,跟进来的内侍一哄而上,夺剪刀的夺剪刀,扶乐康的扶乐康,搀安贵人的搀安贵人。
乐康也只是表个态度,若是真较真,她还害怕连累了安贵人,因此就势站了起身。
安贵人亦是如此,只求着得到帝后的同情,为女儿的婚事加重些筹码。
两人怀着各自的心事立在殿里,乐康偷偷看了安贵人一眼,继续哭诉:
“求父皇、母后做主,今个儿女儿是被李显那个小人算计了。父皇、母后难道眼睁睁看着别人如此打皇家的脸面?”
周皇后看了紧皱眉头,一言不发的建元帝一眼,换了个软和的语气问乐康:“你别哭,好好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好好的同周慕青去信国公府上做客吗?
怎么一回来,宫里宫外就闹出这么个动静?
乐康公主边哭边说,边说边气,说到最后动了真情,索性扑在周皇后怀里哭嚎起来。
“唉,可怜的孩子。”周皇后轻抚了下乐康的头,看了未央一眼。
未央忙上前搀扶起乐康:“公主莫哭,且听万岁和娘娘怎么说。”
可惜周皇后新裁的黛绮丝金线褙子已经被乐康揉的皱皱巴巴,上面还不小心给滴了几滴不知道眼泪还是鼻涕的东西。
周皇后看着恶心,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嫌弃,只能勉强自己不去注意。
她转过头,对着建元帝道:“万岁怎么看?”
建元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事不用乐康哭诉,他也知道是乐康着了人家的道。
跪在中门求娶?将皇家的颜面放于何处!
周皇后“咳”了一声,忽略建元帝要暴怒的表情,叹了口气道:
“明面上,确实是李显救了公主一命,是咱们欠人家的;他往中门一跪,是有些冲动,可那也是为了乐康的名声,主动求娶。”
皇家也不能不讲理。
安贵人心里着急,却知道此刻不是自己开口的时候,只能冲着乐康打眼色。
乐康刚住了声,正小声的抽泣,接了安贵人的眼色,抬头道:“女儿好歹也是公主,难道就这样被人算计却听之任之?”
周皇后道:“本宫知道你想嫁给谁,可是今个儿一闹,全城皆知,你以为你还嫁的了吗?”
乐康被说的一愣,再看周皇后目光就变了。
周皇后转了目光,不去看她:“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有证据证明李显是如何算计你的吗?”
乐康和安贵人均不说话,建元帝眉头皱的更紧。
周皇后看差不多了,长叹一口气:“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临江侯家。”
安贵人心里又燃起一股希望,她知道乐康怕是注定要嫁给李显了,不如趁机多要点实惠的东西。
临江侯在家里听说了自家次子做的惊天大事,暗地跺了一脚,就要往宫里去。
临江侯夫人王氏一把拽住了他:“往哪里去?”
临江侯怒道:“李显这个畜生,往中门一跪,惹了圣怒怎么办?”
他们家本就因为李啸失了圣心,李显这又是闹哪一出?
王氏冷笑一声:“若不是显儿,乐康怕是没有丢掉性命,也得落个残疾。皇家不知感恩,难道还要责怪咱们家不成?”
临江侯听她一开口,心里一沉:“此事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王氏没有否认:“我这也是有人撑腰的,你只管在家里呆着,准备娶个公主做儿媳吧!”
“愚昧!”临江侯一跺脚:“公主是好娶的?李显军中的职务要不要了?”
王氏道:“正是为了他的未来,我才如此。为了啸儿,咱们同淮阳侯的关系不冷不热,难道以后在军中就吃的开吗?”
临江侯果然沉吟起来,王氏又道:“趁着这个机会,修复一下同周家的关系,军中的职务没有了,侯府的日子还是要过。”
“侯爷因为庚子之变,被其它勋贵认定了咱们同周家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位可是说了,只要娶了乐康,就是皇亲,显儿不能在军中任职,可是咱们家还有其他人呢!”
王氏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不是能担大任的人,不如趁此机会给侯府谋些好处。
只要侯府不倒,谁能保证成为皇亲的第三代不会青云直上?
见临江侯还犹豫不决,王氏道:“我是个妇人,只知道如何保着侯府不倒。侯爷可有其它好办法?”
因为一个李啸,临江侯府这一段时间风雨飘渺,不但损失大笔银子,军中势力也被人蚕食的厉害。
偏偏临江侯,找不到是谁暗算了他们家。
临江侯在屋里来回踱步,直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外面传话的小厮不停的探脑袋,急的头上冒汗。
刚又传来消息,说是二爷被宫里的侍卫给强行绑进大内了,这可怎么办呦。
临江侯终于下了决心:“我这就进宫,替儿子求娶乐康公主!”
王氏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又听临江侯道:“可是,有时间你还是要找个借口,去探探林七的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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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盘算
王氏听闻临江候提起林嫣,皱了皱眉没有搭话。
临江候拍了拍她的肩膀:“知道你对林家有成见,可是这关系到咱们家的出路。”
王氏抖落了他的手,道:“我知道了,你赶紧的进宫去吧。”
门外小厮已经三番五次的探头探脑的,不知道宫里又传出什么消息了。
看着临江侯出了门,王氏这才换了张阴森森的脸,袖子一扫,将桌子上的茶盏打落在地。
丫鬟们赶紧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
王氏的心腹婆子,赵四家的想了想,凑过去小声问:“夫人这是为哪般?二爷不是照着您的吩咐做了吗?”
为哪般?
如果长子李啸听话,如今她也不至于为了临江侯府上下,冒着建元帝的雷霆之怒算计乐康公主。
临江侯这这一趟进宫,李啸那个孽障就算是废了!
王氏叹了口气,看着丫鬟们把地上东西收拾干净了,挥手让她们全下去,只留了赵四家的。
“你说,万岁会不会把乐康嫁给显儿呢?”王氏捂着胸口,心里七上八下。
赵四家的笑:“就是万岁不同意,宫里总还有人帮着说话。夫人又担心什么呢?”
王氏冷笑一下,有些出神。
正如临江侯说的,公主岂是那么好娶的。
乐康看着软和,却是宫里唯一的公主,深得帝后喜爱。
次子娶了她,怕是要另辟公主府住着,自己这个婆婆以后事事都得低一头去。
这委实不是她要的日子。
可是能怎么办呢?李啸那个孽障,为了个不足轻重的庶子之女,迷的晕头转向。
早知道他会上街闹出那么一场,她就不该让他天天出去晃荡!
“侯爷还是不死心呢。”王氏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赵四家的一直跟在身边伺候,自然知道王氏指的什么,听王氏这么一说,忙警惕的向外看了一眼。
“夫人,徐徐图之。”赵四家的说道。
“徐徐图之?”王氏冷笑道:“若是啸儿脑子够用,侯府自然能徐徐图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那么个孽障!”
将林嫣娶进门,一个形同孤女的孩子,能蹦哒到哪儿去?
就算她身后有六安侯家撑腰,可是进了她李家的门,一个孝字就够让林嫣喝一壶了。
等把她手里的东西哄到手,如果李啸实在不喜欢,有的是法子让其悄悄没了。
到时候,什么女人找不到?
偏偏…
偏偏!
王氏捂着胸口,只求临江侯进宫能把事情摆平,让侯府迎进一个公主来。
如此,侯府才能从最近的风雨飘摇中走出来。
不能议政算什么!
侯府在军中的势力最近被蚕食的厉害,下一代又是青黄不接,早就在朝廷上说不了话了。
舍了她一个儿子,攀上皇亲,保住侯府的荣华富贵。
过不了几年,公主生下一男半女,那又是国家的栋梁,侯府的荣耀!
想起上次入宫,她对着周后提了提,对方立刻表现出十分的兴致来,此事多半是跑不了了!
宫里,李显已经直接被绑进了尚书房。
建元帝已经从宝慈殿出来,正坐在案几前听李显振振有词。
可是李显说什么,建元帝并没有在听。
他绷着张脸,盯着李显一张一合的嘴,心里想的却是周皇后的话。
“万岁何必盯着温家那个小子呢?是万岁看中的还是安贵人母女看中的?”
“若是万岁看中的,当年庚子之变埋下的误会,万岁认为温家会接受咱们皇家一个女儿吗?何必再把事情闹的一发不可收拾。”
“勋贵们跟着高祖打了这天下,如今边境未平,万岁若因为儿女婚事再同温家起了分歧,岂不让勋贵们寒了心?”
“若是安贵人母女看中的,容臣妾说句不恭的话,她们怕是为了那个国公夫人的身份吧?”
“说起来可笑,堂堂一个公主,就算指给寒门学子,那也是超品的待遇。何必执着与一品公夫人的名衔?臣妾不懂。”
“如今闹出了这种事情,乐康身为公主不在乎,可是温家那里更有理由拒绝了。无论万岁是下旨给温家,还是下旨给某个寒门学子,都会被群臣非议的。不但公主过的不幸福,万岁声誉也有损。”
“李家次子虽说本事小了些,可是能在救下乐康后,马上为了乐康的名声着想进宫求娶,也算是个有心人。”
“知道万岁是恼他的精心算计,那又如何?咱们嫁出去一个公主,李啸失去的可是军中职务,为的是什么呢?”
是呀,为的是什么呢?
难道真的如周皇后说的那样,少年思艾,许是那李显看上乐康很久了?
因为他一心想把乐康嫁进温家,这才慌了手脚,做了个明眼人一看就是局的局?
“微臣愿一世护公主周全!”李显终于按着王氏的脚本表完了心迹,目光切切的看着建元帝。
以往皇帝嫁公主,都是主动挑来挑去。
可是如今突然有一个小子惦记上了自家闺女,这滋味…
真是感觉精心种的白菜被猪拱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小鸡被黄鼠狼叼走了。
原来民间岳父的心情都是这样的,建元帝此刻心绪复杂,倒没有去想别的。
“万岁,临江候在求见。”韩广品悄悄走进来,轻声回禀。
建元帝扬了扬眉毛,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
韩广品立刻出去宣临江候觐见。
临江候一进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瞪了跪在一旁的李显一眼,马上又换成惶恐的面孔,跪在了建元帝面前。
“万岁,微臣教子不严,求万岁赐臣戒尺,必定严惩这个小子!”
建元帝被气笑了,感情犯了错,他还得赐临江候家一个东西?
“临江候,你教子不言关朕何事?”建元帝声音不冷不淡,听不出是怒是喜。
临江候低着头,脸上抽搐了几下,声音打着颤说道:“求万岁圣裁!”
“哦?”建元帝拉长了声音:“认真说起来,你家次子是救下公主的功臣,朕该嘉赏才对。”
他立起来,探出半个身子,对着临江候道:“为什么你却口口声声说教子不严?要严惩?圣裁?爱卿说说,到底哪里错了?”
临江候后颈涔出层层密汗,可是脚底却窜起阵阵凉意。
建元帝见他不说话,一甩袖子:“真当朕是个傻子!”
拿着皇家尊严开玩笑,头上的脑袋不想要了!
临江候被建元帝隐隐震怒压的抬不起头来,他又不似六安候和当年的魏国公,身有依仗,可以挺着脖子同建元帝争论。
再说这也不是国家大事,这事关公主的名誉。
李显见父亲来了,似乎有了底气,扬声道:“臣愿意求娶公主,一世护公主平安!”
092洗牌
没等李显将话说完,本来跪着的临江侯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
李显立时歪倒在一侧,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建元帝冷眼看着这对父子演戏,心里来回掂量着周皇后的话。
见临江侯重新跪下去,建元帝冷笑:“朕的书房什么时候成了爱卿的后宅了?可以随便打骂子弟!”
临江侯伏在地上,老泪纵横:“臣惶恐!”
“哼!”建元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被踹的立不起的李显:
“护乐康一世?就你这身板,拿什么护她一世?”
建元帝说话刻薄,但是临江侯却从中闻出了味,立刻接口:“犬子莽撞,全凭万岁圣裁!”
这一次,建元帝没有驳回去,而是立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临江侯家的势力,在被谁一点一点蚕食,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建元帝最后立在窗前,看着被日光照射的斑斓大理石地面,神情莫测。
给李显三个熊胆,他也没胆子设计乐康,是谁在背后给临江侯撑腰?
乐康怎么知道信国公家的宴请的?
周慕青不好好在家里准备赴宴,偏跑到宫里来给周皇后说一声?
又怎么偏偏巧遇了乐康?
建元帝眯着眼,将周皇后劝慰的话翻来覆去的嚼,心里疑虑也越来越大。
地上临江侯和李显父子两个,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安
建元帝一声不响,立在窗前,低头裁思。
是祸是福,他们谁也保证不了。
李显毕竟年轻,历练经的少,更显得惶恐不安,额上冷汗将前面的地砖侵湿了一大片。
屋里的西洋钟摆嘀嗒嘀嗒敲着他将要爆裂的心脏,击打的他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建元帝余光看见,嘴角悄无声息的翘了一下。
周皇后找的帮手,也不过如此。
自己皇后和长子的官司,他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墨宁不动声色,看似毫无章法的蚕食临江侯的军中势力,他避开别人的耳目,却独独不避开建元帝的。
建元帝知道这小子在向他示威,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让他欠墨宁母子的。
可是周皇后却坐不住了,她这是在利用临江侯提醒自己,最好直接把临江侯手里的势力全收回来。
就像杂造局那样,只听令于建元帝。
建元帝一阵头疼。
难道他不想?哪个皇帝愿意看着那些战功累累的勋贵们,手里还握着那么多的兵权。
那一年宫变他行差一步,失了武将的心。
杨皇后宁愿死也不交出济宁侯的东西。
边境战乱仍旧未平,他能怎么办?
想靠着文臣收回兵权,可那都是高祖留下的老臣,为了建朝也是功勋累累,他一个也动不了。
他这个皇帝着实憋屈,只有在周家面前才能找出些上位者的感觉。
建元帝想着能把乐康嫁给温子萧,缓和一下如今尴尬的局面。
谁知道…温子萧那小子滑不留手根本摸不着。
建元帝叹口气,脑子里又浮出墨宁那张冷清中却透着倔强的脸来。
“朕也不是不讲道理。”建元帝边想边说:“可是这么明晃晃的算计乐康,你们侯府总要付出些代价!”
临江侯身体一震,伏着头谨听圣意。
“驸马不议政,这是高祖留下的遗训。你们侯府手里的东西,都交上来吧。”建元帝的声音又恢复了不冷不热。
温吞的就如一壶凉开水,毫无感情。
墨宁的手再伸,是不是就该重演当年庚子事了?
周皇后也许做的对。
临江侯做了最坏的打算,知道事情已经无法逆转。
若是不交出手里仅剩的兵权,李显的英雄救美就成了当街轻薄,临江侯府上下就要承受建元帝的震怒。
他擦了一把冷汗:“臣谨听万岁圣裁。”
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建元帝似乎很满意,又道:“乐康是朕的掌上明珠,虽然不看重你们家的二品侯夫人的位置,可朕极其不愿意将来她的孩子连个爵位都没有。”
本朝公主的孩子,得脸的也只能长子被封个威武将军,女儿封个县主。
周皇后那里如意了,他也不能太亏待了安贵人。
“李啸德行有亏,不堪世子一职,就让李显承了吧。”建元帝一锤定音,挥着手让地上两人赶紧的滚。
这次宫里的消息传的特别快,不一会满宫的人都知道乐康指了临江侯家的新世子李显。
宝慈殿里安贵人松了一口气,对望着百合花出神的乐康道:“临江侯家虽只是侯爵,好歹是百年大族,你这是要过去做掌家主母了。”
公主虽好,看的也是皇帝的情义。
她们往往嫁了人就住在自己的公主府,看着荣光,焉知不是被夫家的家族给排挤出去了?
得宠的公主,被夫家供着,不得宠呢?
前朝又不是没有在公主府里艰难挣扎求生的皇家儿女。
以后不知道是宁王还是皇后上位,她们母女不过是夹缝求生。
这才是她心心念着乐康能做个有浩命的夫人的源头,起码去掉公主这个光环,凭着在宗族里主母地位,也一样能威严的过一辈子。
她的乐康,有这个手段!
乐康却没有安贵人的轻松,愤怒喧嚣过后,她手心已经被指甲掐出血犹不自知。
脑子里,全是温子萧冷眼旁观的冷漠和不屑。
宫里平和了,宫外却是一片喧哗。
因为临江侯第二日上表,将手里的兵力全交回了朝廷,只推说自己教子不严,出了个李啸。
如今李显尚了公主,他正好回家养孙逗趣,享受天伦之乐。
诡异的是…建元帝客气话都没有,爽快的收了回去,立刻就指派了别人接手。
并且,顺手又调动了几处职位。
如此皇城三道防护,就全在帝王手里了。
墨宁,直接被建元帝扔进了礼部。
军队和礼部?众臣心中呵呵了两声。
然而墨宁话也不多半句,上午稳坐礼部查看各朝隶律、礼仪,下午就呆在府里喝茶赏花,似乎对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享受的不得了。
ps:小剧场:林嫣表示不服:为啥别人娶媳妇要让我宁受委屈?
作者君捂脸:谁家傻媳妇?快领家走!
093私会
王府规矩森严,下人走路都是静悄悄的,更显家里安静的没有人气。
墨宁正襟跪坐在书案前,书里哗哗的翻着案几上的书籍,抬眼问张传喜:“就这些?”
张传喜忙道:“都是最近最受欢迎的,全买来了。”
宁王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翻书。
没翻两页,又抬起头问:“郭立新和李瑞那里有什么消息没有?”
“有!”张传喜忙递上了手里的小册子。
这才几天,收集林嫣姑娘的消息就积累了一个小册子,是不是把每顿饭的菜式都记上了?
墨宁接了过去,翻了几下,看到最后一行字,眉头紧皱。
“备马!”他站起身,没走两步又道:“备些干果在车里。”
张传喜边答应着,边急急的往外去准备。
林嫣结束宴请了,想起暗香打听来的,杏花胡同的沈卿卿。
卿卿姑娘啊…
林嫣眯着眼睛躺在廊下的躺椅上,身边绿罗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
可惜天气太热,始终不觉着凉快。
“今年天气热的可是真快。”绿罗见林嫣脸上也显出烦意,没话找话的转移她的注意力。
“嗯。”林嫣昏昏欲睡,鼻尖上不一会就出了层细汗。
绿罗掏出手帕,轻轻的给她擦拭,林嫣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面色严肃。
绿罗不知发生了什么,不安的问:“姑娘?”
手帕呀!
林嫣一拍脑子,终于想了起来。
第一次看见绣着粉红杏花的帕子,还是在沧州凤娇楼,沈卿卿面对屋内血腥,掏出帕子掩住鼻子。
第二次,就是在二蛋那间茅屋里,丁残阳用来擦拭刀锋的时候。
丁残阳和沈卿卿,什么时候有了一腿?
有趣。
林嫣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兴奋异常。
她不顾绿罗惊讶的目光,绕着长廊走了三圈,才道:“疏影,跟我出门一趟!”
疏影从屋里跳了出来,惊喜的问:“哪里去?”
林嫣拍了拍绿罗的肩膀,安抚道:“乖,看好家,给你买好吃的。”
绿罗哭笑不得,也不问林嫣去哪,只进屋将出门用的东西备齐了。
还没走出国公府的胡同,疏影就扯了扯林嫣的衣袖,让她往车外看。
李瑞和郭立新两个人,竟然在前街上摆了个摊位,卖些日常用的杂物。
此刻见林嫣的马车出来,郭立新跟了上来,李瑞依旧照顾着摊子。
林嫣仰天扶额,如今永乐宫一事了了,宁王还有什么理由派两个侍卫跟着她?
离的公府远了,林嫣让车架停下,冲着车后招了招手:“郭侍卫!”
林嫣身后跟着的六个护卫刷的整齐回头,全虎视眈眈的盯着郭立新。
郭立新脚步一顿,脸色又羞红了,欲哭无泪。
林七姑娘已经这么多护卫了,殿下为什么还让他们哥俩跟着?
这大热的天,真的很羡慕半天也放不出个屁的张成舟,可以跟在王爷身边蹭着冰碗吸口凉气。
明明他也不呱噪好不好?
郭立新知道躲不过,像个扭捏的小媳妇,从隐身的树后磨磨蹭蹭的走了出来。
林嫣探出半个身子,趴在车窗上,笑眯眯地问道:“渴不渴?累不累?热不热?”
郭立新见识过林嫣的狠劲,在对方暖如春风的关怀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连忙摇头摆手,顶着四周护卫亲兵的怒目,立在林嫣车前不说一句话。
“你要不回去给殿下传个话?”林嫣拖着腮帮,一脸的人畜无害:“就说本姑娘身边有六大护法,用不着殿下的关心。有这份精力,不如想想辙子赶紧娶房媳妇,街上将他与小内侍的风流轶事,都快传疯了。”
郭立新哀怨的看了林嫣一眼,若不是你女扮男装,他们王爷会平白受这种污蔑?
然而林嫣一点自觉也没有,还很好心的继续摇头啧啧了两声:“多好的孩子,竟然…”
嘿嘿,爱好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