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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欢 燕七爱吃鱼 0 字 2022-01-06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林嫣凑过去:“为什么?万一你姓皇,我就得提醒殿下小心些了,以后不要再来照顾你生意。”

宗韵景默了默:“你一下车,我就派人把你的马车赶回了侯府。等会你跟我从密道出去,一起回府吧。”

并不去正面回答林嫣的问题。

正因为此,林嫣才有些气愤。

前世福鑫楼可没少做林乐同的帮凶,若真是宁王的秘密产业……

不把一些疑问弄清楚,她怕自己以后就算做了宁王妃,心里也不踏实。

“若是,若是我找不回来朱氏。”林嫣犹豫着问道:“或者,我根本不理会林家的一切。你们还会…”

怎么问呢?

林嫣突然有些问不出口。

宗韵景盯着自己空荡荡的下半身,静默了半天说道:“认赌服输。你笨,没人帮你!”

所以前世真的是因为自己,信国公嫡系才全军覆灭的吗?

林嫣没有再追问,感觉那样有些傻。

问什么呢?

为什么冷眼旁观?

为什么不主动伸手?

为什么火上浇油?

她没有那个脸去问,舅舅或许不知道宗韵景暗中的生意,伸手捞她一个,已经算仁至义尽。

她没有那个资格矫情。

正如宗韵景说的,人笨,没有人帮的。

过去的都过去了,她林嫣现在不好好的站在这里,搅得国公府天翻地履?

何况此生,福鑫楼真的暗中帮了自己许多。

林嫣抽了抽鼻子,自己上前主动推起宗韵景:“我觉着我挺聪明的,仅从一个背影就猜出你是这里的…负责人。”

管它背后老板到底是谁,只要现在帮的是宁王和她,就好。

宗韵景低着眸子,也不知道想什么。

青梅倒是笑了:“姑娘,咱们一起从密道出去吧,周围已经布满了哨子。”

林嫣有些不安:“都怪我,是我上了闫福荣的当。”

这才导致墨宁匆匆而来,引起了周皇后的注意。

宗韵景这时候抬起了头,冷冷看了林嫣一眼,没有温度的说道:

“知道就好,以后聪明些。还有,这里不姓皇也不姓宁,完完全全是我的地盘,是用姑母的嫁妆投资的!”

林嫣震惊了,几个意思?

感情这是她自己的产业?

前世宗韵景这个变态,用她的银子来传林乐昌和朱氏的桃色?

林嫣瞬间愤怒了:“你这个无情无义、冷心冷肺的死残废!”

152讹财

周围空气陡的一冷。

疏影和绿罗下意识的往林嫣前面站了站。

青梅颤了颤,唬的脸色发白,担心的朝着宗韵景望去。

宗韵景冰冷的脸,突然就显出一点笑意,唬的青梅瞪圆了眼睛。

“嫣嫣,许是你身上这种活力,或者是横冲直撞的精神,才让宁王一头陷了进去。”

他本来就是个死残废,为什么都小心翼翼避让他,不就是断了个腿吗?

悲悯、同情、可怜。

简直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宗韵景抬起头,直直看着林嫣。

他一直以为这是母亲给弟弟准备的媳妇,等以后生下个儿子,过继到他膝下。

这件茶楼,以及所有用姑母投资的产业,就都是他儿子的。

偏偏半路跑出个宁王。

宁王似乎也知道这福鑫楼是他的私产,通过温子萧在这里私设了密室,频繁在这里约会林嫣,故意刺激他。

他没想通为什么,也懒的去想。

开门做生意,只要不是来捣乱,他就懒得去理会。

何况福鑫楼,做的也不只是表面这些三大姑六大婆鸡毛蒜皮引人眼球的破事。

宗韵景闲着无聊,开始搜集各方的资料往宫里去,虽是没有得到建元帝明面上的任命,但是暗里确实默许的。

那些捣乱的人最后可都是建元帝出手给整治的,因此福鑫楼才敢明晃晃的将各家的丑事编成段子来说。

可是他到底姓皇还是姓宁……宁王那里也没少买他的消息。

宗韵景目光里厉色闪了闪,复又恢复了冷冰冰的别人都欠他钱的状态。

“以后你跟宁王两个,别没事往我这里来。”他说道:“我这是做生意的地方!”

秀什么恩爱!

林嫣翻了个白眼,以后宁王肯定不会同她在这里见面了。

她一拍宗韵景:“走,回家慢慢算这笔帐!”

宗韵景问:“回家?哪个家?”

他们同路吗?

林嫣一笑:“自然是侯府,国公府正乱着,我得避嫌呢。”

杨氏都坐不住了,府里得成什么样子?

再说了,若是她立刻回去,凭着林礼和杨氏那个坏点子多多的劲儿,难保就不同今日墨宁离开宫宴往福鑫楼来做联想。

谁知道又要闹出什么事情来?

林嫣一到候府,趁着舅舅、舅父全不在,伸手就给宗韵景要福鑫楼这几年的进账。

宗韵景气的脑壳疼。

谁让他知道宁王又约林嫣在福鑫楼见面,憋不住跑去围观。

谁让他忍不住说漏嘴这茶楼花的是姑母的钱。

他又起不来揍林嫣一顿!

好吧,他其实开这么个茶楼,就是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看别人都倒霉,他就放心了。

好吧,他承认是想让林嫣在宁王面前多些筹码。

那个建元帝,他也看不惯。

若不是当年他阵前临时换将乱了军心,自己也不会中了鞑子的埋伏,断了双腿!

他这些年搜集消息两边都卖,看着两父子你来我往的过招,也算过瘾了。

宗韵景心里不断的给自己找着理由,最后一闭眼,取出满满一匣子的金子往林嫣手里一塞,就立刻让青梅送客。

林嫣笑眯眯的接了,带着疏影几个回到上房等舅舅和舅母。

什么恩,什么怨,林嫣才不去管。

谁让宗韵景拿着她的钱投资,前世还倒打一耙,就算还债了。

两清!

楚氏回来见到林嫣,惊喜的道:“嫣嫣,怎么来也不说一声。”

这日子挑的。

林嫣笑:“舅舅和舅母都去了宫里,我怕大表哥一个人寂寞。”

楚氏狐疑的朝宗韵景的院落看了一眼,林嫣又道:“舅母,今个儿宫宴上可有热闹事?”

提起宫宴,楚氏就来了精神:“是热闹,宁王中途甩袖子也不知道干嘛去了,把万岁和娘娘气的脸色发紫。”

那种你没瞧见是你的损失的目光…好尴尬呀。

舅母是不是被她传染了?

林嫣装作惊讶的样子问:“为什么?宁王去哪里了?后来万岁罚他了没有?”

“不知道,他一出去周皇后就派人跟着了。后来回去宁王也没给个解释。”

楚氏兴奋的详述当时的场景。

墨宁就是有法子气的建元帝死去活来,最后被禁足一个月。

禁足了?

林嫣傻了眼,为什么就不能低个头认个错呢?

心里疼疼的怎么办?

她顿时没有了兴致,赶紧转了个话题,缠着楚氏教了一套拳打才作罢。

六安侯小憩了会儿,醒了酒,乐呵呵的立在廊下看着楚氏和林嫣打拳。

林嫣见他醒了,高兴的蹦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舅舅,醒了?”

六安侯摸了摸林嫣的头:“学拳头干什么?回头舅舅再给你一队人马,谁要是整幺蛾子,直接废了他!”

林礼敢拿棍子打他的亲外甥,若不是宗韵凡拦住,他直接就杀过去了。

最后还是把宗韵凡揍了一顿,才算小气。

去那么晚,差点让嫣嫣吃亏。

林嫣心里一块被揉了揉,差点红了眼睛,有舅舅就是好。

“舅舅,您真的再给我一队护卫。”林嫣道:“回头再还给你。”

楚氏和六安侯对看了一眼,楚氏兴奋的问:“你要大动作了?”

不及林嫣回答,楚氏又道:“你就是太软绵了,杨氏什么东西,也敢肖想你。”

林嫣点了点头:“确实不想拖着了。”

得在哥哥回来之前,将国公府的事情理顺整明白。

虽然墨宁没有说出哥哥怎么样了,但是他以前从没有提过哥哥半句。

林嫣再担心,也不敢主动问,怕哪句话没说好再惹了墨宁不高兴,再把哥哥扔到哪里去。

这种被别人抓住命脉的感觉,实在不好。

不过既然墨宁主动提了,瞧着他的表情还挺高兴,估计说的也是好消息吧?

还有那个出其不意的杨氏……

六安侯眯着眼睛,没有问她做什么,只道:“要多少人手?”

“不用太多,二十多个人就行。”林嫣数了数手指,这些人足够了。

六安侯默了默,一挥手给了林嫣而是个精干的手下,并说:“这些人以后都是你的亲卫,不用还了!”

当他不知道墨宁这个崽子,守在林嫣旁边虎视眈眈。

环顾一圈,墨宁勉强算个人才,其他的人又配不上自己的外甥女,且看着吧。

他能多给林嫣些依仗,就多给些。

他叮嘱道:“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该说的就不要说,最亲密的人也是如此。”

话说的隐晦,一向不太机灵的林嫣竟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来六安侯府,就舍不得回去,住了一晚后,林嫣才依依不舍的同亲人们话别。

回了国公府的院子,顿时感觉浑身不得劲,看哪里哪里不顺眼。

153没了?

红裳和暗香迎出来,接了众人进屋。

待收拾妥当,点心瓜果茶水也摆齐了,暗香回禀道:“姑娘,府里出了个大事。”

啊?

赵氏和杨氏这么快就怼上了?

暗香道:“五姑娘没了。”

没…

“几个意思?”林嫣有点懵:“说清楚,什么叫没了?”

她还没动手呢!

玩笑呢?

暗香点头:“也不知道真假,反正就是二夫人突然喊了大夫过去,没一会二房就传出哭声,说是五姑娘上次急病没好利索,这几日不知怎么的又犯了,然后,没了。”

这个理由…林嫣竟然无法反驳。

“姑娘,二房跟铁通一样,奴婢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暗香羞愧难当。

林嫣安慰她:“这有什么,咱们才来几日?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她揉了揉额头,沉吟了一番,道:“什么时候让林姝来我这里一趟,她肯定知道内情。”

国公府那么大,偏偏把两个不对付的女儿拘在一个院子里。

林嫣猜不透杨氏那种人的心思,但起码给了她一些便利。

比如这种事,别人打听不出来,机敏的林姝肯定知道。

“长房那里呢?”林嫣又问。

暗香道:“大夫人昨个儿出门,传话回来说是太晚了,住在了曹夫人那里。”

因为林礼进宫参加喜宴,林修德照顾林乐同,竟也没人多问。

这就有意思了。

感情昨天谁也没闲着。

林嫣直觉林娴的死肯定同长房赵氏有关系,或许她知道了什么被杨氏灭了口?

林嫣打了个冷颤,感觉同这种人住在一个府里,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挥了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倚靠在临窗榻上,仔细想想最近的事情。

同赵氏和杨氏这种人打交道,着实费劲。

一入夜,林姝就披着斗篷闪进了林嫣的屋子,一个人也没带。

她说道:“红杏在我屋里看着,母亲也病了,如今院里乱的很。”

乱的很她的暗香都打探不出东西呢,林嫣腹诽了两句,还是自己来的时日太短,没有根基。

她直接问:“五姐好好的,怎么没了?”

急病那种话,也就能骗骗外人。

林娴到底什么情况,她和林姝一清二楚。

林姝抿嘴一笑:“不是没了,是跑了。”

林嫣一愣,林姝又道:“想你也知道,她同母亲关系一向不好,整日抱怨自己不是长房的女儿。”

养好身子以后,林娴还像以前那样往长房凑,谁知道赵氏一改慈善面孔,对她很不耐烦。

林娴昨个不死心又跑过去,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跑回二房同杨氏闹了一场。

什么“捡的”“不是亲的”“恶毒”,什么词儿伤人往外蹦什么词。

杨氏将其关进屋子里,后来横云临出嫁之前进来看林娴,谁知道林娴同横云换了衣裳,避开人以横云的身份出府了。

“母亲出门找了一场,没找到。回来就直接命人打死了横云,装进棺材里只说是林娴没了。”

林姝说起来,牙齿也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目光里透出恐惧来。

林嫣心下了然。

定是那林娴去长房的时候,偷听见了曹氏和赵氏说话,知道了所谓真相。

引以为傲的身份竟然是假的,凭着林娴的性子必然同杨氏有一场冲突。

只是,林嫣没想到这冲突来的那么快,没等反应,林娴就被杨氏给解决了。

杨氏出门,明明是听到宁王离开宫宴去了福鑫楼,她走投无路下去拼一把。

哪里是找什么林娴?

好歹也养了这么多年,临了却狠心至此。

林嫣见林姝吓得浑身发抖,捧着的茶碗咣当个不停,她起身走过去握住了对方的手。

“六姐,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林嫣道:“好好在自己屋子里抄经文吧。”

被她一暖,林姝的手终于停止了抖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二房里,我只知道这么多,也不晓得对你有用没用。”林姝喘了口气:“我先回去了,万一母亲醒了就不好了。”

林嫣点点头,让绿罗送她出去,自个儿在屋里里来回踱步。

想了一会,她问暗香:“在杏花胡同蹲守的可有回音?跟着大伯母的护卫,回来了没有?”

暗香摇头。

许是自己心里太急了,林嫣安慰自己。

昨个儿曹氏才查到消息,赵氏不见得就立刻去见沈卿卿的。

见了后,赵氏会什么反应呢?

内宅女人的弯弯绕,林嫣实在是一窍不通,所以才会让赵氏和杨氏自己撕扯。

要不,等等赵氏那边的消息,再动林乐同?

林嫣一旦捋清思路,便再也不拿这当个心思,该吃吃该喝喝,抽空气气林礼,倒也过得惬意。

不同于三房的自然舒坦,府里总有些不可明说的微妙气氛。

赵氏从曹氏嘴里知道了当年被扔出去的女婴,从沧州来到了京里。

被丢弃的女儿,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赵氏心情复杂,捏着曹氏给的地址,在杏花胡同徘徊了好几天。

她不敢去相认。

大嫂说,她的女儿被人收养在馆子里,入了籍做了那种生意。

赵氏捏皱了手里的地址,心就像被一把弯刀,一刀一刀的划出深深的伤口,鲜血淋淋。

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姑娘,竟然因为杨氏这个贱人的狼子野心,成了最低贱的所在。

敛秋大概知道了事情经过,也是匪夷所思。

她瞧着赵氏的脸青青白白、面目狰狞,陪着在杏花胡同走了好几圈。

赵氏望着第二个门户,始终不敢上前去。

正准备转身,院子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憔悴的妇人来。

赵氏猛的转身,瞪大了眼睛瞧着那出来的少妇,贪婪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敛秋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浑身筛糠似的乱颤。

若是之前还不确信,可是看见眼前这位妇人,那就再确切不过了。

同赵氏长的太像了。

赵氏直直盯着沈卿卿,朝前迈了两步,突然又停下来。

想离开,又转不动身。

敛秋忍下震惊扶住了赵氏,朝旁边挪了挪,给沈卿卿让出一条道来。

沈卿卿目不斜视,心里却冷冷发笑。

她倒想有个国公府里的夫人做母亲,可惜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有父有母有祖宗,七岁被卖入花楼,十三岁接客,十四岁名震沧州。

一步一步,全是她的尊严和血泪。

154拼演技

走过赵氏身边时,赵氏突然伸手扯住了沈卿卿的袖子。

沈卿卿一皱眉头,目光不善的看向赵氏:“这位太太,何事?”

赵氏嘴唇哆哆嗦嗦,欲言又止。

见沈卿卿要发火,敛秋忙道:“我家夫人走累了,想借奶奶您家歇个脚。”

沈卿卿故作冷漠的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讥笑:“奶奶?我一个平头老百姓,可不敢称什么奶奶。”

她朝周围扫了几眼,又道:“那么多人家,干嘛就盯上我?”

似乎有些警惕。

敛秋瞅了眼激动的热泪盈眶,却始终说不出话的赵氏,心底叹了口气。

她堆着笑说:“我们家夫人也是从外地来的,本是来寻亲的,谁知道家里没人。”

敛秋指了指旁边那一户:“门都给封了,我们车夫只好先去定客栈。可是我家夫人实在渴的不行,能否借贵地歇个脚?银钱上定不会亏待您的。”

沈卿卿低头犹豫了一下,最后有些为难的说:“家里简陋,若是不嫌弃,就进来吧。”

这次不等敛秋开口,赵氏忙答:“不嫌弃,不嫌弃。”

进了沈卿卿的屋子,四处一大打量空荡荡的屋子,赵氏又滚下泪来。

敛秋忙解释:“夫人这是思念亲人,谁想到却扑了个空呢?”

沈卿卿道:“旁边那一户,似乎是人家的外室。前几天人家家里的主母找上门,似乎接府里去了。你们跟她有亲戚?”

语气里有些不屑。

敛秋一愣,突然想起二老爷的外室似乎也是住在杏花胡同的,谁知道这么巧。

她脸一红,看向赵氏。

赵氏拿帕子擦眼泪的手一顿,下意识的接口道:“那家姓什么?”

沈卿卿笑了:“姓万。”

赵氏松了口气:“莫非是咱们的地址搞错了?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少时离家出走。前断时间家里收到他的信说是在京里发了财,我按着地址过来的。”

沈卿卿暗暗一笑,果然林七姑娘没有说错,赵氏是个好面子虚荣的女人,心却不狠。

这样的女人,哪里容的下家丑外扬?

哪怕是亲生女儿,沦落在外入了风尘,一时可能有些心疼,但是过后怕是唯恐避之不及的。

正好,趁着现在的关口,诈些银子是正事。

如此一想,沈卿卿面上就热络许多:“那肯定是弄错了,我家隔壁住的是女的,不是男的。”

她抬手给赵氏到了杯茶奉上:“夫人莫嫌弃,小门小户没什么好茶。”

赵氏将茶端在手里,并不饮用,只目不转睛的盯着沈卿卿看。

越看越觉着像。

沈卿卿摸了下脸问:“莫不是我脸上有花?夫人看什么?”

赵氏舍不得收回目光,问:“你…成亲了?”

算起来还没及笄呢,这么早成亲,看着都老了好几岁。

沈卿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比赵氏真正的女儿大了几岁,可不敢露馅,急忙诉起苦来转移对方的视线:

“家里穷,过不下去。娘将我卖给夫家换了袋粮食。”

沈卿卿清楚赵氏估计知道她在沧州的事儿,林嫣也说了此事怕瞒不住,只能在其它地方做手脚。

半真半假的谎话,才同意让人信。

她红着脸说了上面一句,露出不愿意回忆过去的神情。

赵氏心下了然,知道孩子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定是不愿意再去想。

这孩子…过的苦。

她拿着帕子压住眼角,朝着内室窥视了一眼,刚才好像见里面有人动了一下。

沈卿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换了个黯然神伤的表情,也扯着衣袖一角擦拭眼泪:

“父母将我卖了便卖了,好歹夫君争气。谁知道好日子没过两年夫君得了急病,将家里的银子花干了,这才保住一条命。”

“亏了有个好心的亲戚收留,说需要一个人给他看着京中的房子。”

“又听说京里好大夫多,我们两个便卖了家中所有,搬来了这里。”

“谁知道京里什么都贵,大夫是好,就是银子花的跟流水一样。”

沈卿卿说着说着自己都被感动了,真的挤出几滴泪来。

她本就颜色上好,这会脸上挂着泪珠,再配上她拿捏正好的表情,让赵氏忍不住陪着肝肠寸断,恨不得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痛哭一场。

沈卿卿见赵氏情绪被自己控制住了,心里不禁得意,但是面色依旧泣涕如雨:

“说起来不怕夫人笑话,每日里我家除了给夫君吃药,便没有多余的铜板了。”

“今个儿还是给前街赵婶子家洗了两天衣服,换了些铜板。”沈卿卿一指刚出门挎的篮子:“正准备出去买袋粮食去呢。”

赵氏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就拉住了沈卿卿,将她的手翻来覆去摸了又摸,心疼的又滚下了泪。

这孩子受了什么苦,手粗糙的不像话。

她想起府中林娴锦衣玉食,还这看不惯那不满意,心头之恨一涌而出。

“孩子,听你一说,我这心里着实难过。”赵氏哽咽着一伸手。

敛秋迅速递过去一块碎银。

赵氏接过后,往沈卿卿手里一塞:“我的行李都在车上,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过几天我再给你送。”

沈卿卿忙推了回去:“夫人这是做什么?原本是我失态,不该拿家里那些糟心事打扰夫人的。”

就给这么点,真当她是要饭的吗?

说完怕赵氏不信,沈卿卿顺手从脖子里掏出快金锁来:“瞧,我有这么大一块金子呢。”

赵氏眼睛一眯,怎么看那金锁的手艺怎么面熟。

还有那个婴儿裹兜。

她心里沉甸甸的,手伸向了金锁:“可否能让我瞧一眼这个金锁?”

沈卿卿不当回事,一把扯下来递给她,并说道:“让夫人笑话,这块金锁曾经被我那父母拿去当过,后来是夫君有钱了又赎回来的。”

赵氏突然问了一句:“你父母那么穷,怎么给你打的起金锁?”

糟了,刚顾着说自己惨,忘了前后矛盾了。

沈卿卿面色一凝,似乎很不愿意提及:“我父母家原本过的艰难,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遭了难,越过越穷,好像老天爷不愿意我们家过好似的。”

“这金锁小时候就跟着我,后来实在揭不开锅才被爹娘拿去当了。”

沈卿卿面带不舍得凝望着金锁:“终究代表着小时候那段开心的日子,我舍不下它。就算如今挨饿,也舍不得当出去。”

赵氏面色渐渐沉了下去,一点一点摩挲着金锁上的纹路,反过来看到那个小小的赵字,瞳孔一缩。

155宅斗靠脑补(50月票+)

是什么导致抱养了她女儿的人家越过越不好?

定是那杨氏查到了什么,背后使了手段,直到她的女儿进了花楼,这才消停。

最毒妇人心,以前她错看杨氏了。

赵氏正咬牙切齿的想着,冷不丁面前伸出一双手将那金锁拿了回去。

沈卿卿重新将金锁挂在脖子里,不好意思的说道:“总感觉带着这金锁,心里就暖的不行。刚摘下来,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这不正是母女连心?

赵氏热眶满盈,重新抓住沈卿卿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沈卿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夫人这话怎么说?总归着这日子过的久了,也不觉的苦。”

这一句话击打在赵氏心里,更加的承受不住,她拿着帕子捂着嘴巴跑了出去。

敛秋匆匆对沈卿卿说了句抱歉,赶紧跟了过去。

良久,丁残阳听着人走远了,才出了屋子。

沈卿卿一回头,笑:“我演的如何?”

因为林嫣的银子,以及郭立新给找来的专治刀伤的大夫,丁残阳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他坐到椅子上,有些不忍:“都离了沧州,还让你做这种坑蒙拐骗的行当,是我没本事!”

沈卿卿抚上他的肩膀:“本就是国公府欠咱们的,你何必自责?”

她想了想,又问:“你猜那赵氏什么时候再上门送银子来?”

两人并没有等多久,不过第二天敛秋就上了门,递给沈卿卿一沓银票。

沈卿卿有些发怔,知道会诈出一些银子,可没想到会这么多。

敛秋见她不收,以为是吓住了,道:“沈太太,我家夫人回去后越想您的身世越难过。我们家没什么东西,就是有银子,这一些您拿去做些小本生意,总比给人家洗衣服做粗活的强?”

姑娘过的日子,还不如国公府丫鬟呢。

可是明知道是亲生的,却不能认回去。

敛秋红了眼睛,将银票朝沈卿卿手里一塞:“这几日可能不太平,我家夫人说你若是有别的去处,就赶紧走吧。”

等夫人和二夫人一撕破脸,凭着二夫人的手段,肯定也能找到沈卿卿。

到时候万一…

敛秋不敢往下想,昨个儿夫人和曹夫人商量了一晚上,才做出这个决定。

走,当然会走。

拿到银子不走,难道等着被人发现上当后找回来吗?

但是沈卿卿绷着脸,坚决拒绝:“无亲无故,不过是萍水相逢,怎能收夫人这么多银子。”

敛秋自然不知道这是欲擒故纵。

她一跺脚,却无法给她说真相,急的满脸通红,索性将银票往沈卿卿桌子上一拍:“收了,赶紧离开京城吧!”

说完不等沈卿卿再次拒绝,夺门而出!

沈卿卿脸上渐渐浮起一阵冷笑,拿手摸了摸那一沓银票,提起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她冲着丁残阳一个媚眼:“你想去哪里?明儿就去安排马车。”

沈卿卿和丁残阳的马车缓缓驶出了上京城,终于有人长长松了一口气。

赵氏挥手让敛秋退了出去,扭头对曹氏哭诉:“走了也好,省的最后又跟着我遭殃。”

曹氏安慰:“别多想,姑娘好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情。”

赵氏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好?我好好一个亲闺女被逼着进了花楼,能好?”

那个什么相公,肯定也是恩客里的一个。

若不是看他给卿卿赎身,又得卿卿看重,她一定不会放过去。

赵氏咬碎了满嘴银牙:“杨氏,我与她不共戴天!”

曹氏眼睛扫了眼屋外,见都是自己人,压低了声音问:“可想好办法了?”

将积攒的给林修德娶媳妇的钱,全给了沈卿卿,可见小姑子气的急了。

是不该便宜那个野种,可是…

曹氏见赵氏只顾着伤心,又问:“你毕竟膝下无子,若是直接撕破脸,到时候谁给你养老?”

“我呸!”赵氏道:“我手里有银子,我怕不能养老?”

往昔眼里只有林修德,不觉着他寡情寡义。

如今细细一想,那就是个白眼狼。

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赵氏的付出,却只会嘴里说点好听的话,甚至伙同着林乐同哄她。

“大嫂,我想明白了,就算他以后袭了爵,凭着杨氏的心机,我也得不了好。”

赵氏挺起腰杆:“总归没什么好,我拿着自己的银子,就算分出去也一样过的舒坦。”

分出去,她就是一家主母,同杨氏不过是个亲戚。

哪像现在,掌管着公府中馈,既要看着公公的脸色,还得考虑妯娌间的和谐。

还有那个三房,虎视眈眈的盯着。

赵氏没来由的一阵心累,反正没儿子了,这一切跟她什么关系?

她扔了帕子,目光坚定起来:“大嫂知道我的,在娘家也是捧在手心里养的,却不料在这里被践踏至此!”

她要是不咬回去,她就不姓赵!

曹氏点了点头,小姑子还算有药可救。

她附耳过去,对赵氏悄悄说了几句。

赵氏眼睛一亮,不住的点头。

出门三天的大夫人回府了。

先是抓住了在书房同丫鬟厮混的林修德,扇了一巴掌。

丫鬟发卖,林修德被关禁闭。

然后她亲自去国公爷那里,儿孙不孝、家门不幸的哭了一场。

随后长房撵人的撵人,发卖的发卖,只留了赵氏的亲随和陪嫁媳妇婆子。

林礼被烦的不行,可是孙子失德在前,又是长房内部的事情,他一个公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现在考虑的是宫宴上墨宁避开建元帝,对他释放的友善。

林礼的心怦怦跳,是不是信国公府又要起来了?

建元帝弃了他,若是跟着宁王有拥立之功,谁能保证以后不会重现国公府荣光?

因此,他对林修德的事情,更加的恨铁不成钢。

林嫣坐在树荫底下,磕着瓜子听丫鬟说国公府的趣事。

她皱了皱眉头,怎么都是整治长房的?

杨氏呢?

赵氏是不是觉着斗不过,就不敢了?

她想了想诡计多端的曹氏,摇摇头把那个丧气的想法甩了出去。

不会的,曹氏一定背后出主意了,一定是二房铁桶一般插不进手。

这种有上篇没下篇,等更的过程,真是急人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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