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会她。
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抓不住,真就回六安侯府继续做缩头乌龟得了。
她吩咐下去:“立刻去请了最好的大夫来,看看二伯母到底如何了!”
屋里这么吵,若真是气晕的,早该醒了。
何况袁氏和赵氏两个人,你一口“死过去”她一口“气死”。
死过去也得给气活过来。
可是杨氏呢?
林嫣朝着架子床张望了一眼,杨氏面色灰白,根本不是晕过去这么简单。
她环顾四周,发现林姝没有跟过来,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面上却不显。
不一会请来的黄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望闻问切一套下来,黄大夫木着脸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
四个被婆子压住的身份不低的妇人,一个小姑娘威风凛凛立在屋中央。
又是高门里的阴私,他叹口气,朝着立在屋子中央的林嫣一拱手:“这位夫人是中了毒!”
“什么?”几个人同时脱口而出。
赵氏是兴奋,安歌和安兰是不可置信,袁氏简直就是撞了邪,面色土灰。
她,真的只是想将杨氏气的不出屋子门而已,怎么会好好的中了毒?
“你可看清了?别是误诊吧?”袁氏问。
黄大夫有些生气,见问话的是被压制住的,他冷哼一声:“本人在京里开药堂多年,还真的没有误诊过!”
说完一甩袖子,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林嫣拦住:“黄大夫且慢,一会我还需要你做个证人。”
她留了大夫,又朝屋内几人扫了一眼:“也是怪了,咱们府里不是禁止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先是林姝中毒,那是外面来的林娆犯了忌讳。
这回,又是什么?
林嫣看了看面如土灰的袁氏,又瞧了瞧不相信的赵氏。
“大嫂,两条路!”林嫣当着满屋子的人问:“你下的毒!别人下的毒!你选吧。”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
这么简单粗暴、光明正大?
袁氏顺着林嫣的眼看向赵氏,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七姑娘。
此刻引着杨氏中毒而产生的恐惧,让她对着林嫣有股说不出的害怕来。
她腿一软:“是大伯母!”
赵氏怒极:“小蹄子!明明是你们二房自己乱,说不得是你看不过婆婆苛责,下药害她呢!”
161狗屁脸面(盟主林长衣+)
林姝躲躲闪闪进了自己屋子,看见红杏忙急切地问:“拿过来了吗?”
红杏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书来。
林姝一把夺过去,匆匆翻开看了一眼,确定是自己抄的那本有东西的经书后,忙掩鼻又扔了回去:“趁着乱,赶紧找地方烧了去!”
这边看着红杏出去,她想了又想,确定还是去正房盯着些比较好,若是能帮衬上林嫣,说不定更好。
林姝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袁氏和赵氏互相攀扯起来,林嫣立在屋中央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骂架。
林姝悄悄立在了林嫣一旁,问:“怎么安歌和安兰也给绑起来了?”
林嫣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刚才红杏急匆匆抱着什么往外走,好像没人看见似的。
亏了这院子里都是她的人,这才能顺利的出去。
“二伯母到底中了什么毒、什么人下的都还不清楚。”林嫣道:“所以最好把屋子里的人都控制起来。”
真凶就在她们中间。
哦……不对,真凶就在她眼前,但是林嫣不打算逮。
管她谁干的,只要搅乱这一池子得水就行了。
林姝心里有鬼,不敢看林嫣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她将目光转向床上的杨氏,换了个忧虑的表情:“母亲怎么办?大夫没有办法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比她演技好?
林嫣表示不服气。
她整了整自己的百褶裙,不以为然:“大夫没查出什么毒,六姐你知道吗?”
林姝脸一白,下意识的就摇头。
林嫣瞥见,啧啧了两声:“六姐莫着急,二伯母呼吸倒还平缓。知道你最是孝顺,不过这里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回去歇会儿吧。”
她朝暗香使了个眼色,暗香笑着扶住林姝:“六姑娘,奴婢扶你回去。”
林姝不知道林嫣知道多少,看那神情和说话的态度,像知道这毒是她下的一样。
她绿着一张脸,任暗香搀扶着往外走,竟一点也反驳不得。
安歌和安兰见唯一一个替杨氏出头的人,也被林嫣给支走。
两人对视了一眼,深觉今天怕是谁也得不了好了。
安兰心急,思来想去,突然灵光一闪:“七姑娘,二夫人中的毒似乎跟六姑娘当时是一样的!”
刚踏出屋门的林姝踉跄了一下,若不是暗香扶着就要摔倒在地上。
她回过头惊恐的看着安兰:“你说什么?”
安兰越想越对:“就是一样!当初六姑娘您中毒不就是昏迷不醒,看着像睡着一样?”
若不是当时安歌见屋子里还有人,进去一看六姑娘还在床上躺着,这才知道林嫣去护国寺的另有其人。
“那时候,奴婢怎么摇您都不醒。”安歌也像看见了曙光:“最后请了大夫来才知道您似乎是中毒了。”
这是什么毒药这么厉害,若是没人发现,是不是就让人在睡梦中就无知无觉死过去了?
大夫都没有法子,最后还是林娆主动拿出了解药来。
林姝一挣扎扑进屋子,几步走到杨氏床边,埋头痛哭:“这是遭了谁的恨,竟这样害我和母亲!”
赵氏趁机道:“我就说了,是你们二房自己内讧!七丫头,你赶紧给我松绑,回头国公爷来了我就当记不得这一回事!”
林嫣若有若无瞟了袁氏一眼,走到杨氏床前看着林姝表演哭戏,根本不理会赵氏的叫嚣。
袁氏此刻脑子空白一片,她刚回府,不知道怎么同林嫣打交道。
事情似乎有些闹大了,林修茂的袭爵之梦怕是不可能实现了。
不对!
袁氏醒过神来,不是说林嫣的胞兄林修和失踪了几个月还没找见人了吗?
那个呆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兴许就是死在外头了。
她自小长在市井,自然知道外面世界的叵测。
袁氏环视了一下屋里所有的人,张嘴死咬赵氏:“大伯母,不要往我们二房泼脏水!就是你下的毒,别以为咱们都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若是林修和真没了,林嫣身后有六安侯府撑着,她此刻帮着林嫣,说不定能把她争取过来。
再说了,一个姑娘家再强势,最后依靠的还不是娘家。
六安侯毕竟是舅舅,以后有了自己的儿媳妇,怎么可能处处帮衬林嫣。
袁氏心里打定主意,有些得意的瞧着赵氏。
赵氏黑了脸,怒火中烧:“我毒她?我为什么毒她?以后分了家不过是个亲戚,她是碍着我了还是得罪我了?”
她以为杨氏和林乐同的秘密,没谁知道。
袁氏一噎,竟然说不出话来。
将林乐同换婴儿的事情说出来,大家都不好看,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再。
见袁氏不说话了,赵氏有了底气:“快松开我!你们这帮狗东西,不知道我是这府里的掌家主母?”
“噗。”一旁临摹过林姝哭戏,回过神来看两人狗咬狗的林嫣突然被逗乐了。
“大伯母,以往您整日自称国公府的掌家主母,我当听不见也就算了。”她说道:“您知道什么叫掌家主母您就这么说?”
赵氏一听林嫣开口,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妮子别看拳头硬,嘴皮子也不输人,没见临江侯夫人王氏那么精干的一个都被气的拂袖而去吗?
果然林嫣一开口,就刹不住:“国公府的主人是祖父,祖母若是在世那才是正儿八经的掌家主母!”
“祖母不在了,后来不还有个小祖母吗?”林嫣道:“若不是境遇可怜,她还是咱们府的主母。”
“大伯母您呢?不过是代替管两天家而已,大伯既不是国公爷又不是世子,您掌谁的家做谁的主?老姨娘都不敢说这话!”
赵氏的脸一会青一会白,只感觉被林嫣当着众人的面扒了衣服示众。
林姝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竖着耳朵听屋子里的动静。
袁氏惊讶的看向林嫣,好歹是大家闺秀,怎么将朱氏那么丢人现眼的事情若无其事的丢在下人们面前。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林嫣不负众望,继续说道:“既然大伯母不是掌家主母,那就继续这么呆着等国公爷回来处理。”
她摇摇头,有些痛心:“说起你们长房和二房的事情来,那是烂到了骨子里,我一个姑娘也就不当着满屋子的人下你们的脸了。留着给国公爷说去,到时候让他来处置你们这些人!”
这还不叫下脸?
162乱麻
谁家里的长辈和嫂子,被一个小姑娘带人绑了。
没想到林嫣还有更让人害怕的话出来:“至于二堂兄原来是二伯母亲儿子的事情,也要国公爷来处理好了。”
杨氏和林乐同的龌蹉事,想一想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呢。
林嫣一句话出来,全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那些媳妇婆子自不必说,安歌和安兰面面相觑。
安歌愤慨:“七姑娘不要血口喷人!”
林嫣乐了:“我血口喷人?待会国公爷来了我要是拿得出证据来,到时候你们自己扇自己嘴巴子哈!”
安歌和安兰突然有些心虚,难道是真的。
赵氏两眼一翻,索性也晕了过去。
她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大嫂和她悄悄查的吗?沈卿卿都已经出京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嫣一昂头:“赶紧把大伯母掐醒,要不还以为也中毒了呢。”
赵氏身边的一个婆子伸手就要掐她人中,赵氏“呃”一声自己醒了过来,满脸土灰的歪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林嫣又看袁氏,袁氏吓得忙别过眼去。
这才乖,吵吵闹闹一点大户人家的风范都没有。
她吩咐道:“六姐,你留在这里照顾二伯母,其他人全带到前院花厅去!”
林嫣趁着林礼没回来,带着那几十个护卫,将国公府上下翻了个透彻。
赵氏哭喊:“这朝廷没抄家呢,咱们家倒自己抄起来!七丫头,你这个败家败祖宗的不孝子!”
没人理会她。
林嫣命人将全府的下人全集合在前院,呜呜呀呀一百多号人。
账房的册子也全搬了来。
林嫣搬了自己的红木摇椅坐在廊下,守着满院子的下人一本一本的翻账册。
宁王府里,墨宁和风细雨的同林礼说了些各处的风土人情,又回忆了番高祖建朝时的英雄霸业。
林礼堆着笑付合着墨宁的话,心里却在打鼓。
一回两回的,对方总是说这些已经作古的事情,到底什么意思?
当朝朝政,为什么不聊?
难道要套他庚子年间的事情?
墨宁又喝完了一盏茶,小腹有些胀,正好见张传喜拖着个红木托盘从外面走过来。
他心里一动,站起身:“国公爷且等会,我去趟净房。”
林礼忙起身拱手:“殿下随意。”
说完就觉得不妥,这好像是宁王府,自己才是做客的。
可没等他再纠正,墨宁一个闪身就出了花厅,顺手取走了托盘里的信笺。
林礼激动的坐下,这是不跟自己见外了呢。
外面哪个官员,见过宁王殿下急匆匆去小解的尴尬?
呵呵。
他面色逐渐缓了下来,开始有闲心陪着张传喜说话:“公公在府里伺候多久了?”
张传喜垂手静默立在一旁,并不答对方的话。
林礼有些尬尴:“这盆栽不错,呵呵。”
说着将目光移向了黄花梨盆景架子上的那株翠柏,心里却暗暗生恨。
虎落平阳被犬欺,不过是被朝廷冷落了几年,如今连个小小王府里的内侍也敢给自己摆脸色了。
墨宁喜滋滋的进屋,一抬头看见林礼拉下的脸,顿时恢复了冷清疏离的表情。
他瞟了眼张传喜:“出去!”
张传喜没来的及愣神,转身就出去候着了。
林礼心里舒服了一些,陪着笑问:“殿下回来了?”
笑的近乎谄媚,让墨宁不忍直视。
同样国公府出来的,当年的老国公爷可是个意气风发不畏强权的英雄,否则也不会随着高祖造反。
怎么这才三十几年,信国公的家风就堕落的不成样子了?
怪不得建元帝也不喜呢。
不对,还有他的嫣嫣呢。
国公府闹那么大的动静,林嫣没有避讳任何人,甚至有意无意的放了几个下人出去。
这会儿外面都悄悄传开了,国公府那位七姑娘武力掌控国公府,说不定明日的福鑫楼风云榜就要换了。
他嘴角忍不住的翘起来,看在林礼眼里就以为这是对自己释放的一种友好信号。
林礼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哪里让对方高兴了。
墨宁余光看见,心里暗自发笑,嘴角却耷拉了下去:“国公爷,你们府里的事情是不是该快刀斩乱麻了?”
“……”
什么意思?
林礼有些不知所以。
墨宁站起身,整了整衣袖:“回去吧,府上需要你。”
林礼晕晕乎乎站起身,告了辞,心里突突的出了花厅。
什么意思?
宁王到底什么意思?
莫不是不满意国公府的嫡庶之争?
林礼知道这几年,确实因为嫡庶的事情,信国公府没少被其它人家诟病。
建元帝不用他,也是打的这个名头。
可是他们家的事招谁惹谁了,都来指责他。
林礼有些不高兴,可是墨宁的态度却让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府里的事?
什么事?
快刀斩乱麻?
怎么斩?
快到大门口,林礼瞅了瞅送他出来的小内侍,忍不住问:“近日,宫里可有信国公府的传闻?”
难道是周皇后又拿着国公府的例子,向建元帝要好处了?
熊娘们,若不是她横插一腿,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早定下来了。
她说立庶长子,宁王就鼓动自己的人煽风“立嫡立长”,都拿着他信国公府的家事当拉锯!
小内侍转了转眼珠子,笑:“没听说。”
林礼哪里肯信,那个表情明明是“我知道可就是不告诉你。”
他看左右无人,朝着小内侍手里塞了块银子:“公公告诉我,也免得以后犯了殿下的忌讳。”
小内侍将银子在手里一掂就知道够数,他将东西迅速往袖子里一塞,压低声音说:“前几天万岁透出一丝与府上结亲的意思,殿下非常生气。”
林礼一惊:“什么结亲?”
小内侍挤了挤眼睛:“殿下早该大婚了。”
“你是说?”
“奴才什么都没说,国公爷慢走。”小内侍见到了大门口,一躬身将林礼送了出去。
林大在门口等的焦急,身边府里跑出来的一个小门房看见林礼出来都快哭了:“爷,赶紧家去!七姑娘把咱们家给抄了!”
林礼疾走几步,在离林大和小门房两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宁王是那个意思!
163发威
建元帝想将林嫣指给宁王,宁王不高兴娶。
为什么?
林礼在心里转了几转,似乎有些理解建元帝的心思。
宁王一年大似一年,不但没有长歪,反而愈加的聪明能干。
因为庚子年的事,两人心里没有隔阂是不可能的。
就看建元帝默许周皇后和宁王打擂台,也能猜出他是不愿意宁王独大的。
至于林嫣……
六安侯是中立派,谁也不支持,只为宝座上的那位效力。
而信国公府,林礼苦笑一下,有这么一个乱糟糟的娘家,自然是不可能给宁王助力的。
出身好,没有助力,放眼全京城可不就林嫣合适?
且是个退过亲,野蛮名声响遍全京的,中间周皇后肯定也没少出力吧?
哪里比宁王后宅不宁更好的伤人法子?
一点血腥不见,就能把宁王给牵制住。
所以说最毒妇人心呐!
林大扶着林礼上了马,一路小跑回到了国公府。
大门口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门户半掩,胡同里又开始有面生的下人在打探消息。
林礼脸上肌肉颤了几颤,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府里。
一进院子,就看见周圈围着一排满脸横肉的护卫,将他的所有下人圈在院子里。
那些护卫一看就是六安侯的人,只有他才有这种畸形审美,哪个面相凶哪个跟着做亲卫。
而他的好孙女林嫣,大咧咧的坐在廊下的摇椅上,面前是厚厚一摞账册。
小门房说林嫣抄家他还不信,这回亲眼瞧得清清楚楚,顿时邪火腾腾往头上涌。
“林嫣!”林礼怒道:“你在干什么?”
被圈起来的下人刚被林嫣训斥的抬不起头,也不敢哭爹也不敢喊娘。
这一看林礼回来,个个热泪满盈如同见了久别重逢,发了大财的亲爹一样。
亲爹呀,您可回来了。
就有府里的老人扑过去抱住林礼的大腿:“国公爷,败家之兆呀!”
林嫣一挥手,立刻跑来一个膀圆腰粗、目带凶光的护卫将那个抱大腿的给扯出去,直接砸回了人群。
人群一阵骚动闪开一片空地,唯恐砸到自己。
这下再没人敢往前扑,只敢哀嚎:“国公爷,奴婢(奴才)们没有犯错,您劝劝七姑娘吧。”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你们争爵位,碍着下人什么事儿了?
这年头,伺候人咋这么难呢?
不等林礼进一步发火,林嫣拍了拍手站起身:“都站好了,我点名的往右站,没点名的往左站!”
吆喝完,这才朝着林礼一笑,还屈膝道了个万福:“国公爷回来了,正好让您看看到底是谁在败坏咱们国公府。”
丫丫的!
就说赵氏管家没安好心,这得吞了多少银子中饱私囊,不是说以后这国公府是她们家的吗?
哪个贪自家银子?
她鄙视的看了眼林礼,感情自己这个祖父打仗在行,看人管帐都不行。
怪不得被建元帝利用完就像抹布一样顺手扔了呢。
林礼被她的目光激怒,冲到林嫣面前:“赶紧把账册放回去!这是你该看的吗?还有这些下人,都是家里的忠仆,赶紧放人!”
“忠仆?”林嫣道:“那就好好看看你这些忠仆是怎么忠于您的!”
她打了个眼色,那边疏影卷起袖子,威风凛凛的开始照着刚才林嫣划拉的名单念:“贾富彬、时启献、李庆民……”
随着疏影念名单,开始还有人不听,暗香领着护卫准确无误的抓住被喊名字的人,一甩手扔到了右边。
人群里有怂的,开始随着疏影的传令,自动的往右边走。
喊一个人名,林嫣就给林礼解释:“贾富彬,确实够富态的。您的账房先生吧?您瞧这本帐做的,一点含金量都没有。做假账就不能专业点?”
林嫣摇着册子递给林礼。
林礼低头一番,面色铁青,不再说话。
其实他没看懂。
说起来丢人,他不懂算账,平日这些都是交给林乐同打理,内宅里交给了赵氏。
可是他不能承认他看不懂,太丢人了。
林嫣跟着沈氏多年,兴许知道怎么看账册的,所以……
林礼看了看双腿打颤,不停的擦拭额头汗水的贾富彬,他信了林嫣的话。
“喏,还有这个李庆民,咱们的二管家。”林嫣又拎出一个:“乖乖,我就说花园里怎么种花拔花、种花拔花的呢,谁家院子没事天天薅着玩?这从中间揩了多少油水?”
“还有这个。呦,苗青家的。大伯母的陪嫁呢。”林嫣啧啧两声:“上月放了多少利银出去?长房那么缺钱吗?是要造反用银子买兵器吗?”
林嫣将从长房搜出的一箱子放债的票子,摆在了林礼面前。
林礼眼皮直跳,脸上肌肉控制不住的颤个不停。
这些……这些孽障!
“还有这个……”林嫣话还没说完。
林礼一掌拍在旁边柱子上:“别说了!”
从善如流是个好习惯,林嫣立马闭上嘴巴。
那边疏影也念完了林嫣在花名册上标注的人名,立在那里等林嫣进一步的吩咐。
“撵出去!”林礼吼道:“都撵出去!”
院子里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那些被赶到右边站队的人,本来还想哭几声搏林礼同情,此刻也将干嚎噎在了嗓子眼。
林嫣一笑:“右边的人,全绑了。挨个搜他们家里,吃进去多少给我吐出多少!然后找人牙子领出去,全卖了!”
卖了还能有进项呢。
撵到庄子上,一个个皮娇柔嫩的,都不是干活的好手,即浪费粮食还糟蹋庄稼。
林礼脸色一变:“这都是府里的老人,你这么做是不是太毒了?”
林嫣白眼一翻:“对蛀虫心软,置那些真正的忠仆何地?”
好吧,你武力值强你有理。
林礼又看向左边那些人:“这些人总没有错吧?”
林嫣笑:“这些人?就不卖了,全撵到庄子上好好劳动三年,以观后效!”
这是要赶尽杀绝!
底下人一片哀嚎:“国公爷……”
林嫣厉声喝道:“别吵吵!”
一群人瞬间像有人掐住了喉咙,全把哭声憋了回去。
有胆小的,扑倒在旁边同伴身上:太可怕了,七姑娘太可怕了,这是女孩子吗?
林嫣扫了一圈,冷笑:“莫以为没把你们赶到左边去,就认为自己没错了!这几日冷眼旁观,聚众赌博的、守夜喝酒的、小偷小摸的、别以为我不知道!”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连飘落的树叶声音都听得见。
林礼心突突跳了几跳,想起墨宁的话来:快刀斩乱麻!
宁王既然不愿意娶林嫣,那就是想让林礼快些把她解决掉。
既然决定投靠宁王,就不能再看建元帝的脸色了。
左右摇摆的,那是墙头草!
164懵逼的林礼(林长衣+)
林礼神情变幻,林嫣全看在眼里。
她知道最近林礼常去走宁王的门路,但对其颇不以为然。
这些时日她也看的清楚,林礼跟建元帝是一类人,即想当那什么又想立牌坊,哪样都舍不得失去。
林嫣心里起了戒心,认为这样的林礼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她先一步道:“下人们处理完,回头大伯母和二伯母那里也有状况,需要国公爷亲自处置!”
林礼眼角跳了跳,自打那日抡过棍子后,林嫣就不再叫他祖父而是改口国公爷。
这也没什么,他也不稀罕这么个忤逆的孙女。
只是……她说的赵氏和杨氏的状况?还用上了处置这个词。
林礼直觉不妙。
林嫣指挥着那些亲兵护卫将满院子的下人都带走,要求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之后撞向双目冒火脸色铁青的林礼:“国公爷,进屋说话?”
林礼发指眦裂:“说,就在这里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就想看看,林嫣到底要整什么幺蛾子!
心里一旦下了决心,就不觉着他再有什么可以容忍林嫣之处了,沈氏留下的东西不要也罢!
总不能因为那点贪念被一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再说了,讨了宁王欢心,有了从龙之功,到时候要什么没有?
林嫣却奇怪的看了林礼一眼,又扫了扫还没走完的下人。
这可是您自找的,林嫣呵呵一笑,扬声道:“二伯母和大伯父苟且生下了二堂兄,这种事也能当着下人的面说嘛?”
还没来的及出去的下人身子一僵,纷纷争先恐后的往外涌。
艾玛,再听下去就不是卖出去撵出,是要被灭口了!
林礼跳了起来,惊惧的望着林嫣,她说的什么?
这种事也敢宣之于口?
“进屋去!”林礼低着嗓子,把林嫣往屋里推搡。
疏影等人来不及跟进去,就被关在了门外。
林礼捏住林嫣的肩膀,怒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大伯和二伯母苟且,生了逆子,就是你那得意的二孙子儿!”林嫣悠悠说道:“此事被大伯母知道,因此给二伯母下了毒。如今满府的人都知道了,人也被我控制了。”
林礼踉跄后退几步,直到扶住个椅子这才停了下来。
他惶恐不安的张开嘴,要对着林嫣说什么,却支支吾吾像含了东西般不清不楚。
一股惶恐不安从心底升起,不一会就传遍全身,让他没有一点力气。
若说上次林乐同拿着朱月兰算计到他的头上,他还能说长子鬼迷心窍。
可是……
林礼闭上眼睛,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
畜孽!
一群畜孽!
“国公爷,当断则断,小心翻船!”林嫣可没空在这陪着他悲痛。
林礼回过神来,阴骘地盯着林嫣:“你这样祸害国公府,真以为就能争得那个爵位吗?”
口气何其恶劣。
林嫣眯着眼回望过去,心里沉了沉。
可是做都做了,难道现在认输?
“我不明白国公爷的意思。”林嫣心底升起万丈豪情:“三番五次的拿着别人的错处来指责我,国公爷以为这样就能替林乐同保住他不该有的爵位吗?”
林礼怒:“那是你大伯,怎可直呼其名!”
林嫣笑:“得了罢,都这种时候了,国公爷何必再拘泥于这些小节?早在我父亲被撵出去的时候,你们这一家子就不算我的亲人了!”
“莫不是以为六安侯府才是你的亲人?”林礼道:“人家姓的是宗,你终究是个外人。以后娶了儿媳,你与六安侯府的关系能维持几代人?”
最后还不是靠着真正的娘家。
这也是林礼无法理解她的一个地方。
无知无畏,拿着外人的大旗造自己家的反!
“国公爷多虑了。”林嫣可没想着仗着六安侯府一辈子:“我还有哥哥,不劳您费心。”
林修和?
林礼坐直身子:“你知道他在哪里?”
林嫣昂起头:“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反正他没有同通房嬉闹,也没有生歪心思。”
娘的,好烦躁,感觉直接将国公府的屋顶掀翻得了。
狗屁爵位,哥哥真的稀罕吗?
林礼默了默,说:“把她们都带到这里来。”
他懒得同一个小丫头片子打嘴仗,还是先问清楚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再做打算,反正总不会让林嫣从中得了好处。
赵氏被五花大绑带进了前院,一看见林礼就开始扑扑落泪:“国公爷,你可要给儿媳做主!”
林礼瞧见这个样子,脑壳子气的发紧:“林嫣,你这个孽子,这可是你长辈!”
好吧,听见林礼这么说话,林嫣就知道结果会如何了。
再闹,林礼不松口,爵位就拿不到。
真他娘的没意思!
她命人松了绑,赵氏直接扑倒在林礼面前,倒豆子一样开始诉苦:“国公爷,林乐同与杨氏苟且您要怎么办?”
一来就这么劲爆吗?
林嫣悄悄坐在最末端的椅子上,好像现在没她什么事儿了。
赵氏也是发了狠,既然林嫣这个三房的都知道那些丑事了,林礼肯定也知道了,不如先说出来,也是自己占理。
林礼一听,知道林嫣所说不假,他怒问:“说,把事情说个清楚!”
长子秽|乱内宅,叔嫂……林礼都没敢想那个词。
赵氏便将袁二家如何被灭口如何逃出升天,自己如何查出当年秘事全说了出来。
听的林礼眼皮直跳,一张老脸通红,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长子,是真的要废了!
可是林修德,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的亲孙子。
赵氏说完,见林礼表情莫测,心里着急:”国公爷要是不信,我有物证也有人证。我那可怜的亲女儿都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人虐待,可入了正途!”
她隐下了沈卿卿的事情,只推说自己没找到亲生女儿。
林礼道:“那你就在杨氏碗里下毒?”
赵氏一惊,先看林礼再看林嫣,前者阴森森的望着她,后者满脸的果然如此。
“国公爷,这是没影的事儿!”赵氏道:“她们二房自己闹出了乱子,我作为掌……管中馈的人,自然要去问上一问,谁知道被七丫头一块给捆了。”
掌家主母那四个字她没敢再说,可是心里的冤却无处可发泄。
林礼抚着胡须沉吟,袁氏看出名堂,瞅着机会喊:“祖父,就是大伯母记恨婆母下了药!”
165当断则断
赵氏恨极,扑上去就厮打袁氏:“打死你这个不忠不孝的贱|人,明明是你将你婆婆气晕过去的?”
袁氏此刻也被松了绑,再没人压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