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不过把丑事揭发出来,国公爷就要把人家出族,而林修德却好好的呆在他自己的屋子里。
袁氏可不愿意忙活一场,被别人摘了果子。
林修茂反应过来,起身就朝正院冲过去。
袁氏咬了咬牙,将帕子搅成了一条麻花。
以后袭了这国公府,必须赶紧生出个儿子来,然后偷偷给林修茂喂绝子药,免得生这么多的麻烦事!
林修茂一进屋子,见杨氏昏死过去林乐宏还不放过,扑着过去抱住了林乐宏抬起的脚:“父亲,请留母亲一条命吧。”
林乐宏阴骘地一回头:“你若是同情她,跟着一块全铺盖滚去济宁侯府!”
林修茂心里一惊,忙道:“儿子是心疼父亲。同是男人,儿子理解父亲的痛苦,但是若真将母……她打死,父亲身上有了命案又怎么脱身?”
“母亲”两字在他嘴里绕了一圈,没敢喊出口。
林乐宏果然冷静下来,戴绿帽子是一回事,可是杀人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个小门小户的,还能拿银子掩饰过去;杨氏却是出身济宁侯府,虽然败落也是身有诰命。
他收了脚,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林乐宏,怀疑这是不是也是大哥的种。
林修茂被他看的心里发虚,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林乐宏甩着袖子走了,林修茂看了看地上被打的伤痕累累的杨氏,不耐烦的冲捂着胸口在一边挣扎的安歌:“赶紧的将夫人扶上床去!”
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林姝细细讲二房发生的这场闹剧,给林嫣说了。
她道:“我也算是看透了,一屋子的人都凉薄自私的可怕。”
林嫣默了默,问:“你有什么打算?”
林姝说道:“我也不求什么。将来议亲,大嫂他们若是拿着我的亲事做买卖。
……我还是那个想法,济宁侯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不甘心!”
不甘心被杨丕国骗,不甘心被家人交易出去。
可是她作为女孩子,不像林嫣有个舅舅做依靠,可以随心所欲。
她只能靠着谋算过日子。
林嫣眸子一闪:“你可要想清楚,济宁侯府不一定长久。”
林姝苦笑:“长不长久我看不到,我只计算眼前。只求有一天妹妹你伸手帮一把!”
林嫣嘴角挂上丝冷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眼看着林姝的背影消失在三房,林嫣叹了口气:“瞧见没,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知道根据对方的性格调整策略,接着利用她没有实现诺言的愧疚,继续争取自己的利益。
哪怕今后济宁侯府遭了难,不还有她林嫣帮忙兜着吗?
林嫣面色冷了下去,且行且看吧!
跨院离鸾探头探脑,一眼被绿罗看见,悄悄提醒了还在出神望着林姝背影的林嫣。
林嫣挑起眼睛:“有事?”
离鸾左右看了一眼,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林嫣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个离鸾整什么幺蛾子?
离鸾靠近了,转着眼珠子说:“奴婢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给姑娘说。”
“有话就说。”林嫣冷冷道:“莫不成还想着换什么好处?”
一句话堵死了离鸾的念想。
离鸾红了脸,双手局促的捏着衣角:“奴婢……奴婢刚听姨娘给万儿说话。”
偷听主子墙角?
林嫣眯了眯眼睛:“说什么?”
离鸾语气有些急切:“姨娘想让万儿姑娘去伺候国公爷,奴婢也是偶尔路过听到的,想着这与姑娘的目的相违背,想也没想就来禀报了。”
“……”
好八归!
离鸾见林嫣不说话,心里害怕,那白姨娘听说以前是姑娘的心腹,不知怎么爬了老爷的床。
姑娘若是念着旧情,那她岂不押错了宝?
一边的暗香听见离鸾说的消息,脸色突然一变:“姑娘,奴婢想起一件事,以前当成个笑话来听,就没告诉姑娘。”
说着就要哭出声来,差点坏了姑娘的大事,幸亏白姨娘身边的离鸾长有反骨,要不就给姑娘惹大麻烦了。
林嫣皱眉:“什么事?”
暗香忙将在大厨房听的笑话说了出来:“以前二夫人卖出去一个丫鬟,就是伺候五姑娘的那个绿腰。”
人牙子带着绿腰往外走时,正好碰到了提水回来的万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后来送她出去的小丫鬟问,才知道万儿咋一看长的挺像以前的老姨奶奶钟氏。
因为那个人牙子在沈氏离府后,就常来国公府做生意,与钟老姨奶奶也是见过几面的。
她还调笑说:“你家国公爷最是念旧,万一入了国公爷的眼儿,那姑娘可就有大造化了。”
大厨房当笑话来传,谁不知道三房同国公爷的关系?
林礼就是睡哪个,也不会睡三房的丫鬟。
暗香在门口听了几句,骂了几声,大厨房这才消停下去。
她也没当回事,转头就给忘了。
谁想到都这会儿了,白姨娘突然又生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心事。
林嫣听后默了默,问离鸾:“万儿怎么说?”
离鸾暗松了一口气:“万儿自然不同意,她老子娘是侯府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家里过的富裕。她自小就说要嫁给人做正头娘子的。”
如今让她去伺候一个快当她爷爷的老头子,哪怕对方是国公爷,那又有什么乐趣?
林嫣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您回去吧。”
又让疏影拿快碎银赏了离鸾,离鸾千恩万谢,赶紧趁着八归还在屋里劝万儿没发现自己,静悄悄的会跨院了。
她一走,林嫣就呵的一笑。
什么鬼魅都敢来插一腿,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八归,当真把以前的情分给磨没了。
这边八归还在劝,那边疏影就带着两个婆子进了屋,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说:
“姑娘说了,最近多事之秋,为免牵连无辜,就将离鸾姑娘和万儿姑娘先送回侯府去。”
说完又一指两个年轻的婆子:“姨娘有身孕,小丫鬟们也不懂怎么伺候,这些妈妈都是有经验的,暂且在屋里伺候。”
万儿白着脸,松了一口气;离鸾心里暗惊,怎么把自个儿也送走了?
疏影说完,这才瞧了眼惊恐的姨娘:“两位姑娘的身契可还在姨娘手里?姑娘吩咐拿出来吧,她不想给了,毕竟这些都是舅家给的,她不好拿着做人情。”
既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去,真当自个儿能上天?
八归咬着嘴唇,手里的帕子快捏出水来:“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疏影没有回答,只冷冷的看着八归:“姨娘快些吧,姑娘事情多着呢,没得在您这里浪费时间的道理。”
171分宗
八归脸都绿了,却也无可奈何,老老实实送走了万儿和离鸾。
她越想越丢人,索性任性一回,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林嫣哪有空管她,算着林礼下朝的时间,整暇以待。
林礼果然冲着三房院子来了!
随着他进来的是个内侍打扮的人,林嫣心里沉甸甸不知道是好是坏。
林礼抬头看见林嫣立在廊下,心里冷笑一声,终于再不受这个丫头片子的气了。
他弓腰将韩广品请进院子,道:“公公,这就是老夫那不孝的孙女。”
韩广品毕竟自小伺候建元帝,主子们做的好坏他不评价,但是建元帝的打算他一清二楚。
这会对林嫣,他也不敢摆总管太监的架子,一拱手便开门见山:“林七姑娘,咱家是万岁身边的总管太监,今个儿来是传万岁口谕的。”
林嫣听说过他的名字,又见他态度和缓,心里松了松,面色也有了笑容:“韩公公安,府里家事还劳公公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韩广品听了此话,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里暗嘀咕:不像国公爷说的那样无礼刁蛮呀?
他仔细品了品,心里有些了然。
一旁林礼既然撕破了脸,也不再做什么祖孙情深,催促着韩广品:“公公,赶紧宣万岁口谕吧。”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同林嫣的淡然一对比,谁高谁下立马显现。
韩广品心里不耻林礼的凉薄,翻了翻眼皮:“国公爷,万岁的圣谕是给你们全府的,如今人来没来齐呢。”
林礼忙冲林大说:“快去把人都喊过来。”
前院被六安侯砸的稀巴烂,他带着韩广品去逛了一圈,说如今全头全尾的只有三房的院子,不如去那里宣旨。
也是为了给林嫣一个教训。
不要以为身后有六安侯,就胡作非为,头上还有更有权势的人在呢。
不一会儿,人就来齐了。
长房来了神色颓废的林修德,二房来了怒气冲冲的林乐宏以及小心谨慎的林修茂,三房林乐昌一直颤颤悠悠的跟在林嫣身后。
几个人进来给韩广品见了礼,各自为政立在三处。
韩广品扫了一圈,摇摇头,这一家子,是真散喽。
“既然都来齐了,咱家就说说万岁的意思。”韩广品浮尘一甩:“将林七姑娘出族是不可能。”
此言一出,林乐昌长舒一口气,还没笑出来,又听见韩广品说:“可既然过不到一块去,国公爷又求着万岁做主。”
韩广品说到此处,看了看各人的神情。
长房没有反应,二房父子两个一听不能将林嫣出族,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继续说道:“不如分宗吧!”
分宗?
林嫣率先反应过来:“谢万岁慈心善意!”
林乐昌张着嘴没反应过来,见林嫣这么说,也随着低头谢恩。
林修德依旧木着脸,随便行了个礼。
林乐宏忍不住了:“为什么?”
昨天不是说好的将三房出族吗?
他还暗自得意了一把,大哥废了,嫡子出族,他终于拨开云月见天日了。
韩广品一皱眉头:“你是对万岁的圣裁有意见?”
林礼恨不得将次子的嘴堵上,忙拱手:“非也非也,小儿无状,请公公见谅。”
韩广品道:“万岁就是这个意思,至于怎么分可没说,你们看着办吧,咱家先走一步,还要给万岁回话去呢。”
临走,向着林嫣微微一笑。
林嫣心里却五味陈杂,她是为爵位而来,如今建元帝横插一杠,竟然被分宗出去。
她不奢望墨宁能帮什么忙,可是起码应该透个消息吧。
不对,谁也不知道林礼竟然偏心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常人可以理解了。
宁愿将三房分出去,也不愿意爵位落在嫡系头上。
也不知道他晓不晓得林修和立了战功,能将国公府的荣耀往上推一推。
总之……妈蛋建元帝!
林嫣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也好,这样林修和用命换的战功,也不用被信国公摘了桃子。
林礼送完韩广品回来,看到林嫣脸色发白,冷笑一声,沉着脸说道:“你们可都听见了?这是万岁让我将你们三房分出去呢!”
林嫣强忍着镇定,输人不输阵,她大手一挥:“分了出去,你们家再出什么丑事我也就看笑话了!
既然如此,国公爷还是赶紧请族中长老过来,将分宗一事办妥当了,别到时候后悔,哭着让我们留下来!”
林礼怒:“呸!看谁后悔!”
林嫣翻了个白眼,一个丑事不断行将没落的国公府,一个冉冉升起朝阳澎湃的林修和,傻子也知道哪个后悔。
可是心里难过是怎么回事?
到底自己性子不好,将事情办砸了。
不行,林嫣眉毛一竖:爵位得不到,总得捞些实惠!
那边林乐宏还在着急着的问:“父亲,是只分宗,还是撵出去?”
分宗可不如出族更能赶尽杀绝!
不痛不痒的,这三房还不得在京里继续蹦哒?
“二伯?头上怎么绿油油的?”林嫣冷笑一声,扬声问道:“听说二伯母被你打的半死,可想好怎么给小侯爷交代了?”
林乐宏气的说不出话,只好拿眼睛怒视。
林礼眉头紧蹙:“都闭上嘴,你们三房收拾东西赶紧滚,以后国公府同你们半分关系也没有!”
林乐宏竟然把杨氏给打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礼望了眼神情恍惚的林修德,心里叹口气。
今天派林大去街上打听了打听,外面只知道林嫣闹了一场,却不知道具体原因。
这就好,丑事没传出去,往林嫣身上一推,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大废了,林修德起码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只要赵氏识时务,一切都能粉饰过去。
林氏宗族的人又被请了进来,这次林嫣半句话也没有多说。
等着这些所谓的长老宣读了狗屁族规以及分宗明细后,林嫣伸手就要分宗凭据。
林华气的吹胡子瞪眼:“分出去就是分出去,这边已经给你们除名了,就不是族里的人了,要什么凭据!”
林嫣瞥了他一眼,冷笑:“名是你们加,也是你们划,改天我们这一支发达了,你们族里再有人不要脸的硬贴上来,我们可招架不住!”
172洗劫
林华气的手直哆嗦:“贴你们?好大的脸。礼哥儿,给她!既然分宗就要分的清清楚楚的!”
林礼只想赶紧把林嫣清理出去好给墨宁一个交代,二话不说,当场将三房从族谱上划了去,并立下分宗字据,一式三份。
林嫣收了字据,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三房从此自立门户,同信国公林氏再不是一个林。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将字据收进了袖子,面上依旧对满院子的人嗤之以鼻。
族里其他人都冷眼旁观,没一个敢多说一句话的。
只有林华还嚷嚷着:“收拾你的东西!另外,既然分宗,国公府的东西一个也不能带走!”
心里的火气正发不出去,林嫣张嘴就怼:“本姑娘自小就靠母亲和祖母活着,没吃过国公府一粒米!
怎么着?你一个不知哪里附上来的亲戚,也有脸让我净身出户?”
林礼黑着脸阻止了还要咆哮的林华,勒令林嫣一天内搬走,根本不考虑这么短的时间林嫣去哪里找地方住。
林嫣领着垂头丧气的林乐昌,气呼呼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满院子的护卫和丫鬟婆子望着自个儿。
再一定睛,地上堆满了箱笼和财宝。
身后的林乐昌一探头,愣了愣:“你们收拾这么快?”
绿罗快走两步过去扶住林嫣,对着两人说道:“这都是护卫大哥从撵出去的人那里搜出来的。”
分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府邸,还没来得及送到庄子上的仆人自然高兴。
可是三房就尴尬了,护卫们不知道搜来的东西该交到哪里去,只能拿来三房静候林嫣发落。
“能交哪去?”林嫣大手一挥:“自然是咱们自己留着!”
他哥哥要娶媳妇不花钱?置办新府邸不花银子?
宗氏的嫁妆自然够花,可是要想在京里混的有头有脸,就很不够了。
既然林礼不仁,她只好不义。
还是那句话,爵位得不到,总得捞些实惠吧。
否则她来着国公府一趟,真的玩呢?
林嫣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趁着现在府里乱,你们只管出去抢!回头给大家论功行赏!”
林乐昌和绿罗等人皆目瞪口呆。
抢?
昨天抄家也就罢了,现在谁能想到林嫣竟然天大的胆子,敢在京里国公府直接行土匪之事。
可是护卫们早憋着一股劲儿了,刚开始热身就被对方浇冷水,哪个儿愿意?
于是乎一哄而散,国公府里顿时哭天喊地。
还等着看林嫣笑话没来得及出府的林家宗族,也不同的受了冲撞。
护卫们之前查抄家底时,林礼的那些小金库,暗的不知道,可是明着的他们基本摸了个透彻,这会儿自然是直捣黄龙。
长房没人,赵氏早将其搬空了;二房却是遭了浩劫。
林乐宏气的骂娘,被一个护卫直接一拳打在地上,再也不敢出一声气。
杨氏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眼睁睁的看着林嫣的人进屋子翻箱倒柜,气的白眼一翻又死一回。
安歌等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都是缩在墙角里不敢吭声。
西厢房里,林姝紧紧把着窗棂,将门户紧紧关着不敢出门。
许是因为知道这是闺房,或者受了林嫣的叮嘱,她的屋子倒没人敢闯。
反应最激烈的是袁氏,二房其实自己的资产不多,她的嫁妆又是最丰厚。
没想到倒了长房、分了三房,二房竟然也要遭殃。
眼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要冲进来,袁氏挡着门的喊:“天杀的,谁家大门大户的姑娘家一点也不避讳,带着护卫在家里横冲直撞。”
进门的大胡子护卫也不多说话,直接伸手把袁氏往旁边一推。
袁氏摔了个跟头,扶着踏月一回头看见林修茂跟鹌鹑一样缩在墙角。
气的她直骂:“呸!就这熊样子还想着狗屁爵位!活该一辈子跟着别人身后讨饭吃!”
林修茂深深埋着头,二话都不敢说。
他也很无奈,谁想到林嫣凶悍到明抢的程度。
袁氏是看透了,自己嫁的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幸好以前防着杨氏,自己的东西都锁的牢牢的,这些人一时半会也翻不出来。
袁氏本也是泼辣的性子,心里理解林嫣这边不成那里也得捞一把的心情。
可是这种理解放到自家身上,实在无法忍受;对方有兵有依仗,她也不敢抵抗。
索性拿出以前市井里的做派,一屁股坐在地上指天喊地的骂,惹恼了护卫,又被踢了两脚才住声。
林礼那里也是兵荒马乱。
他虽然怒火中天,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养的那些家将,之前抄家就是林嫣的手下败将,这会儿也就是虚晃一下就逃了。
信国公府这场浩劫是林嫣关着门户干的,邻居只听见哭爹喊娘,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抢完了东西,自然不能久留。
林嫣也不含糊,趁着正当午又是大手一挥,抬家具的抬家具,搬财物的搬财物。
当初进府时安安静静,这回出府时一定要浩浩荡荡,闹的全城皆知。
邻居们于是知道了林嫣被分了宗,可怜兮兮的又打包回庄子上去了。
八归抹着泪,跟在林乐昌身后,都没敢抬头去看林嫣的脸色。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为什么不等一等再打万儿的主意,平白惹姑娘猜忌。
林嫣没心思去琢磨她的心思,忙着派出去几个丫鬟,专门将国公府分宗以及原因,还有叔嫂丑事全一股脑说了出去。
自己不好过,谁也别想独安。
还有那个横插一杠的建元帝,别得意,走着瞧!
韩广品是在京里绕了一圈,眼看这里林嫣出了国公府的门,这才回宫的。
还没走进建元帝的寝宫,眼前就闪出一个人来。
抬头一瞧,韩广品有些头大:“给宁王殿下请安,殿下来找万岁爷?”
墨宁没有回答他,反而问:“怎么瞧着公公从外面来的?”
韩广品想起建元帝的打算,脑子里迅速转动,面色却含着笑说道:“万岁吩咐老奴出去办些私事。”
墨宁点点头:“正好,本王也是去给父皇请安,一起。”
谁想跟您一起呀?
韩广品硬着头皮跟在墨宁身后,只听见墨宁闲聊一般的问:“信国公家的事儿可了了?”
173妈蛋,建元帝!
明知故问!
“了了,”韩广品惜字如金。
墨宁又问:“那个林七真的被撵出去了?”
“是,老奴亲眼看着她出府的。”
“嗯,”墨宁似乎很满意:“本王就说,那个女孩子凶悍了些,不堪宁王正妃的位置。”
没错,您帅您有理。
韩广品禁闭着嘴巴不说话,只面上殷切的笑着。
又走了两步,墨宁突然问:“韩公公汉阳人?”
韩广品心里一惊,忙解释:“是,不过那年饥荒,老奴家里都饿死了。”
墨宁微微一笑:“不是还有个嫁出去的姐姐吗?”
韩广品脸色顿时煞白,立住脚步,压低声音问:“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墨宁笑:“不过是闲聊几句,公公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韩广品要哭了,上次墨宁同周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内侍闲聊几句,那个一向周皇后喜爱的小内侍转眼成了肉干,随之就爆出了私盐一案。
再上次墨宁同一个大臣闲聊几句,隔天那位大臣深陷贪腐案爬不起来。
后来他才打听出来,那位大臣暗中投了周皇后。
所以,宁王殿下突然有闲心跟谁聊两句,谁保准没好。
他一个无根之人,可就一个血肉亲情了。
“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您到底要老奴怎么样?”若是做忤逆犯上的事情,韩广品一头撞死在宫墙上,也绝不背叛建元帝。
瞧着对方紧张兮兮的神情,墨宁一笑:“公公过滤了,只不过上次父皇说起过将那林七指给本王做王妃。”
这事呀?
韩广品暗暗松了一口气,男女情|事还可以。
他问:“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墨宁故作为难状:“一个被分宗出去的姑娘,家世就低了。虽说娶谁都是娶,中宫也不能太掉脸面吧!”
骂人不要脸还可以这样说?
韩广品瞪大了眼睛。
“另外,本王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娶谁都是结仇,父皇可曾仔细想过?”墨宁说完,一脸的你懂得神情。
断……断袖……难道是真的?
韩广品有些结巴:“殿下的意思是……您愿意娶林七姑娘,就是她如今家世太低?”
墨宁点点头:“娶谁不是娶呢?再不娶亲,外面不知道又传出什么不堪来。”
说完叹口气,摇晃了下脑袋,似乎为林嫣从此不是公府姑娘而失望。
韩广品想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这个没错,娶了亲就堵了那些人的嘴。
历朝历代,哪个皇室没点风流轶事,只要大面上合礼数不闹的太荒唐,也没人真的当回事。
可是宁王愿意娶林七,怎么想怎么觉得里面阴谋重重。
韩广品来不及细想就到了乾清宫门口,墨宁突然立住:“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急着给父皇请安了,还请公公代劳。”
说完转身带着张传喜就施施然的走了。
韩广品傻在当场,他将刚才的话回味了再回味,琢磨了再琢磨,宁王什么意思?
建元帝已经换了家常的袍子,半躺在次间临窗的紫檀镶大理石的罗汉床上翻书看。
“万岁,事情办好了。”韩广品轻手轻脚走进去,回了话后就立在一旁。
建元帝挑起眼睛问:“那个林七到底是不是林礼说的那样?”
韩广品想了想林嫣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大方得体的仪态,说道:“没有信国公说的那样,是个明艳霸气的小姑娘。”
“哦?”建元帝坐了起来:“明艳能理解,毕竟他们一家人都长的不错。这个霸气怎么解释?”
韩广品堆着笑说:“老奴也说不上来,这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挺舒服。可是做起事来就太吓人了。”
一半真话一半假,若是建元帝铁了心聘林嫣做儿媳,见面是免不了的。
到时候若是他说的不对,建元帝心里起了猜忌就不好了。
建元帝催问:“仔细说说。”
韩广品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位林七姑娘,逼着信国公写了划清界限的字据后,一分银子也没要,抬着自己的东西浩浩荡荡从正门出去。”
“身后的护卫威风凛凛,排成两排跟着。有那看热闹的围过去,逮住个小丫鬟问怎么回事,小丫鬟就指指林七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见一个人问,就掏出一次信国公的手迹,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上一遍。”
建元帝来了兴趣:“前因后果?”
“可不是。”韩广品也咋舌:“万岁,原来那信国公的次孙,是林乐同和弟媳生的,哎呦……老奴这嘴呦,怎么把这个秃噜出来了,没得污了万岁的耳朵。”
说着他拍了下自己的脸。
建元帝伸脚踢了他一下,笑:“怎么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来,将事情重新说一遍我听听。”
韩广品就将打听来的具体情况,绘声绘色的给建元帝说了一遍。
“万岁,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信国公家的丑事了。”韩广品提醒了一句。
建元帝渐渐收了笑意:“那朕岂不是多事了?”
还站在了有错的那一方?
自己是不是被林礼利用做了错事?
国公府乱成这样,完全可以抵消林修和的战功呀!
韩广品道:“万岁,林七姑娘打的是鱼死网破的主意。这种女孩子性格太硬,容易引起内宅纠纷。”
建元帝听韩广品这么一说,倒也是个理。
他的后宫,当时因为有个杨氏,不也是闹的不可开交吗?
得亏他当机立断,为着自己的大业着想。
不过林嫣脾气硬,却没有杨皇后那么硬的靠山,那就好看了。
只是分宗了……
韩广品偷偷抬眼瞅了瞅陷入沉思的建元帝,暗暗给自己提了一万个胆子,重新开口道:“万岁,刚老奴碰到宁王殿下了。”
建元帝猛的睁开眼:“可说话了?”
韩广品捡能说的说了,又道:“听殿下那意思,娶谁都无所谓,可是林姑娘已经不是国公府姑娘了,家世太低,能不能换个家世高点的?”
宁王是要传达这个意思,他没理解错吧?
家世太低?
建元帝突然笑了,挥挥手让其退下。
再没有比林嫣合适的姑娘配他那个好儿子,别的人有这战功,最多封个大将军到顶了。
可是林修和不一样,出身一品国公府,还没到家就被分宗,受尽委屈。
就算朝廷给他加官晋爵,群臣也不会多说半句!
即打压了林礼,又抬高了林嫣身份,还聘了个儿媳。
之前有人提议按着战功给林修和封爵,他没同意。
如今再仔细想,简直是一分不出赚了个满贯!
所以第二天林礼爬着进宫,要求严惩败家乱室、形如土匪的林嫣时,建元帝直接翻了脸。
不但怒斥他咬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不放,失了长者风范;又捯饬国公府道德沦丧,坏了勋贵们的脸面。
林礼不但失了财,又当着满朝文武丢尽脸面。
若在多说两句,看建元帝的样子,那接着就是要削爵了。
他灰白着脸,顿时显出老态来,再没有一点精气神同人讲话、争执。
174大哭
当初隐匿林乐昌的小庄子,在林嫣进入国公府后专门派人修缮了一下,想着冬天可以过来泡个温泉。
谁曾想,最后竟然是以这种不太风光的样子,重新入住进去。
林嫣前脚进庄子,还没坐稳,楚氏后脚就跟来,要重新接她往六安候府去。
“舅母,我没那个脸再回去给您和舅舅添麻烦。”林嫣罕见地拧着个帕子,不肯同楚氏回去。
楚氏进来时就参观了小庄子周围的环境,景色还可以,就是庄子修缮的匆忙,连墙面都还湿着。
又是离京三十里的路程,生活诸多不便。
她皱眉:“你这是犯哪门子倔?以前怎么就能跟着我们住,那里难道就不是你的家了?”。
林嫣垂着眼帘,不让楚氏看见眼中的泪花:“这次舅舅为了我牵扯其中,若是我住回去岂不坐实了舅舅干涉信国公家事?”
娘舅固然硬气,可是双方毕竟是朝中有脸有面的人物,真的闹过也不好。
她可以肆无忌惮,就就不行。
楚氏恨的咬牙切齿:“那一家子……”
竟然都找不出来什么可以形容信国公一家人的词来,用哪个都是侮辱那个词本身。
“舅母,您回去吧。”林嫣又道:“我如今不是一个人,若是跟您回去,爹和姨娘怎么办?”
楚氏眉头紧蹙:“你才多大的孩子,不该是你爹照顾你吗?”
话说出来,楚氏自己都难受。
是不愁吃不愁穿,可林嫣过的是什么日子,个个都跟乌鸡眼似的想吃她肉喝她血。
林嫣始终低着头,拧着帕子不说话。
楚氏叹口气,又问:“说起你家那个姨娘,到底怎么回事?是万儿和离鸾伺候的不好,还是白姨娘不安分,你整治她呢?”
林嫣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说不清楚,我也没问,总之看着点的好。”
长房和二房一出事,八归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可惜平日不出门,也没有人给她通气,林乐昌又只在她面前逞强,对即将赶出去的命运只字未提。
所以,才整出那么一场子可笑的闹剧。
一嫁人,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副贪婪庸俗的样子来?
楚氏不屑的说:“一听说她爬了林三的床,我就知道不是个好的,也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谁家姑娘的丫鬟,去爬人家亲爹的床,当然林乐昌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也敢要!
林嫣喘了口气:“舅母别骂了,那两个送回去的丫鬟您怎么处置的?”
楚氏道:“赶出去也不好,又没犯错,我放在针线房去了。”
这也不错,整日做针线也就没闲情出去勾三搭四的了。
“那个万儿,其实挺不错的,是受了连累。”林嫣想了想,终有些不忍心。
楚氏笑了一下:“别说,这丫头老实,放身边伺候不够机灵,不过描的一手好花样子,放针线房如鱼得水。”
林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当时心烦意乱,一听八归竟然也跟着捣乱,索性釜底抽薪。
听万儿得了好去处,也算了了件心事。
楚氏瞧着林嫣萎靡不振,就算跟她说话也提不起精神。
这孩子心里还怕着呢,毕竟年纪小。
她说道:“你不要将分宗的事想太严重,那一家子不是长久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