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抢了国公府,林礼在朝堂之上喊冤反而被万岁驳回,听你舅舅说万岁还发了怒。你出来说不得是个好事。”
林嫣扯着嘴角强挤出一个笑来:“舅母不用安慰……我……在庄子上静一静也是好的。”
楚氏听出话音来,沉默了一下,点头:“你想的也对,京里太喧闹。”
她便不再劝林嫣跟她回去,坐了一会,看着疏影几个安排的有条不紊,才稍微放了心。
回去没多久,临到黄昏时六安侯府的人紧着送来几车子的生鲜瓜果和粮食蔬菜,说是楚氏怕庄子上准备不妥当。
林嫣接了东西送人出去,始终神情厌厌。
下人们忙前忙后收拾东西,林嫣靠在窗前,讲绿萝几人撵了出去。
天气转凉,院子里竟然都有树开始往下抖落叶子了。
以前她是最喜欢秋天的,因为各种李子、枣子、瓜果都跟着来了。
但是今天,她怎么有些伤秋了呢?
憋了半天,没想出一句悲秋伤月的诗词来应景,让林嫣觉得自己不但蠢,而且没才学。
越想越难受,不过一会坐在门口纳鞋底的绿罗就听见屋里“嗷”的一声,林嫣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里一惊,手上的针就扎了手,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红裳端着一碗面过来,问:“姑娘这样,你怎么不去劝劝?”
绿罗叹口气:“让姑娘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过了。”
从傍晚就开始把自己关屋里,吩咐没有传令谁也不许进去。
疏影和暗香还在外面安顿那些护卫,红裳将林嫣的晚餐温了又温,她就坐在门口守着,怕林嫣有个长短。
能哭出来是好事,总比憋着强。
红裳将面往疏影前面一推:“你要不先吃点,回头姑娘该叫人伺候。”
绿萝手碰了碰面,也吃不下去,叹着气放下面碗。
红裳见此间情形,也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姑娘心里委屈呢。”
“可不是,”绿萝眉头紧蹙:“奔着爵位去的,却被下旨分宗,搁谁身上也不好过。”
姑娘面上强悍,心里不知慌成什么样呢。
红裳犹豫着闻到:“咱们家爷什么时候到京里?”
不是说林修和要回来了吗?那时候姑娘也有能商量的人了。
绿萝摇摇头:“姑娘倒是去了一封信,也没见回。”
所以林嫣更慌张,怕林修和怪她好心做了错事。
两个丫鬟又沉默了下去,正巧疏影探头探脑的进了院子。
她见此状况,朝着两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对方摇头,眉头紧蹙,又转身出去。
月上了柳梢头,疏影进来出去好几趟,似乎有事情的模样。
绿萝看着难受,问:“疏影,你有事吗?”
疏影头皮一紧,小声说道:“宁王殿下要见姑娘。”
宁王同林嫣有联系,是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几个人的。
绿萝和红裳对看一眼,心里只道不好。
果然屋门被林嫣一把打开:“进来伺候,我要出门!”
175迁怒
(胖七昨天半夜,悄悄对174章从写作手法和情绪处理上做了精修,大概意思没有变。已经花过起点币想回头看的,免费,不重复消费*^^*)
今日林嫣出府动静不小,墨宁趁着乱来到了温泉的庄子上,却不知找什么理由进去拜访。
他同林乐昌没什么交情,谁都知道如今这里是林嫣当家,万一被传出什么不好来,对林嫣又是个重击。
他左想右想,这才选了后山上一片小树林,偷偷命人过去找郭立新传了消息。
林嫣命疏影拿冷水帕子敷了眼睛,又重新粉了面换了身衣裳,扶着疏影出了门。
绿萝和红裳立在门口,担心的看着林嫣。
林嫣笑了一下:“老爷和姨娘可歇下了?”
绿萝答道:“已经熄灯了。”
林嫣点点头:“你们也累了,赶紧的去用点饭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毕竟不是国公府,规矩没那么大。”
绿萝眼圈红了红,红裳怕又如惹起林嫣的伤感,忙道:“姑娘,用点点心再去?”
林嫣摇摇头:“不太饿,我出去溜一圈去,兴许回来就饿了呢。”
绿萝和红裳只好随她去。
一出庄子,郭立新就自动跟在了后头,护着主仆二人的周全。
林嫣走了几步,眸子闪了闪,问郭立新:“郭侍卫到底是殿下的人,在我这里窝着,是不是太屈才了?”
郭立新心里警惕,忙答道:“属下奉命保护姑娘周全。”
是吗?
林嫣笑了笑,继续不急不缓的朝着后山去。
随着风,田里金黄的麦浪一阵接一阵,她甚至已经闻见了新麦的香气。
这几年确实天佑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是林嫣提不起心情替墨家的天下开心,她到底是个小女儿,在乎的还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远远的看着林嫣近了,墨宁挥手让张成舟和李瑞退到了路口守着。
林嫣瞧见,也让郭立新和疏影远远的立着,自个儿朝着墨宁走过去。
墨宁心情本来是放松的,可是看到越来越近的林嫣深沉宁静的眸子,他翘起的嘴角慢慢平了下去。
“嫣嫣?”墨宁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莫不是分宗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林嫣幽幽看了墨宁一眼,躬身行了一礼:“殿下!”
她要做什么?
墨宁警惕的退后两步,有些恼怒的看着林嫣的动作。
林嫣直起腰,想起阎福荣的话来:“你不是宁王的助力,他找你为的是信国公的背信弃义。”
彼时,她没有当回事。
可是经此分宗一事,林嫣有些不确定了。
“不知殿下今天来,是看笑话的还是安慰小女的?”林嫣说完,嘴角冷笑了一下:“殿下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是来安慰小女的,是小女自作多情了。”
心里的刺,拔不出来怎么办?
她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事实让她不能不多想。
而且这些话,不想说出来,可是一张嘴就憋不住的往外秃噜。
墨宁黑了面,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握成拳状:“你什么意思?”
林嫣应该是无拘无束、爽朗洒脱的,而不是面前这幅阴沉忧郁的样子。
一来就这么问自己,到底什么意思?
他心里一沉,想起林礼这番送作的缘由来,林嫣不会是想差了吧?
林嫣垂着眼脸,笑了笑:“殿下不问问自己什么意思吗?您怂恿着将我们分宗出去,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学不来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初进国公府,看着那些人带着虚伪的假面互相试探,很是没有意思。
可是为了哥哥的爵位,她试着压着自己的本性学了学,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
最后放着性子直接釜底抽薪,以为背后总有宁王给兜着,谁知道却落了个分宗的下场。
哥哥的爵位,彻底的没有了。
虽然在国公府强撑着嘴硬,到底意难平!
林嫣有些悲愤,也等不得墨宁的回答,脑子一热出言讽刺:
“殿下是不是觉着,我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跳不出你的手掌心?”
“还是阎福荣说的果然没错,您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国公府当年的背信弃义?”
墨宁心猛沉下去,原来这几天林嫣是这样想他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墨宁压低了嗓音,靠近林嫣:“还是上次阎福荣的事情在你心里扎了一根刺,这才让你误会我?”
上次的事情,他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了,没想到却在此时开了花。
林嫣以为刚才已经将眼泪流尽了,谁知道此刻大滴的眼泪还是禁不住的往外滚。
墨宁一时慌了神,伸手就要去给她擦眼泪,却被林嫣一歪头躲了过去。
她说道:“误会?若不是您态度模棱两可,信国公又哪里来的误会?”
她也不是只能指着郭立新给打探消息,六安候的人也不差。
墨宁对林礼的那些动作,一个也瞒不住林嫣。
只不过是她放的太松,太信任墨宁,以为总不会害她。
“是我太自负、眼高手低,以为抓回了朱氏,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就可以凭着一己之力将国公府闹个天翻地覆,爵位信手拈来。”
“想想真是个笑话!”林嫣抽了抽鼻子:“朱氏难道不是殿下帮我抓的?打探消息、解开辛秘、引着林乐同出府断了腿,哪一样离得开殿下您?我自己做的成什么?”
所以,她真的是个蠢货,而且是个自以为聪明且沾沾自喜的蠢货。
墨宁手脚冰凉,他没想到竟然听到林嫣这番说辞,心里痛的同时,还有些恼怒。
“原来你是这么想本王的?”墨宁很是失望:“那个破爵位就那么好,以至于迷住了你的眼睛?”
“那原是哥哥的爵位,我替他守着而已。”林嫣也生气:“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你……”墨宁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只觉着脑子里一团火气横冲直撞。
他为了林修和封候的事情暗地里做了多少工作,又亲自往宫里走了一趟,才能让建元帝动了心松了口。
那个国公爵位就那么好?
也不想想,建元帝如今恨不得所有的知道庚子之变的旧勋贵全没了才好。
何况信国公可是一品国公,建元帝早就想削决却找不到理由罢了。
墨宁胸口起伏了一阵,不愿意同林嫣争执。
双方都是急着眼,估计解释对方也不会听。
他一甩袖子:“我原是好心来看你,谁知道竟被你误会至此!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说完顾不得林嫣垂泪,转身就走。
这是达到了目的,便找借口消失在她的人生当中吗?
林嫣心里如针扎一般,捂住胸口退了两步。
也好,从此一拍两散、再无纠葛。
国公府的陨落,就当是她还了当初林礼背信弃义,害了墨宁外祖家的债了。
176初愈
林嫣脸色苍白,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疏影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回了温泉庄子。
绿萝、红裳、暗香皆是面色一变,迎上前接了林嫣。
绿萝伸手一摸,林嫣双手冰凉,转头惊问疏影:“姑娘这是怎么了?”
疏影包着泪花,紧紧咬着嘴不敢说。
姑娘和宁王吵了一架,宁王气的拂袖而去,郭侍卫也被姑娘打发回去了。
这些事,没有姑娘的许可,她怎么能说的出口?
林嫣见疏影为难,摆摆手对绿萝说:“我无事,只是有点冷。”
虽说已经入了秋,可是天气还热着,怎么说也不可能冷成这个样子。
那只有一个可能,姑娘病了。
绿萝叹口气,同疏影一起扶着林嫣到床上,又赶着红裳去熬碗红糖姜汁来。
林嫣抓着绿萝的手下了死令,不许将自己病倒的事情传出去。
输人不输阵,哪怕这次闹的两败俱伤,她也得咬牙挺着。
还有国公府,不要以为自己不住进去,他们就能高枕无忧!
几个丫鬟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人打扰她,林嫣这才头一晕,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病,大半个月才好。
林嫣歪在青缎靠背引枕上,用汤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雪梨燕窝粥,听疏影将这半月的事情说了一遍。
京城一片寂静,很是无聊。
倒是有几家瞄上了林嫣,怂恿着自家的千金往小庄子上投请帖,想近距离的看看被分宗的当事人,这些都被疏影等人挡了回去。
林嫣皱了皱眉头,问:“国公府那边消停了?”
疏影抿嘴笑:“还是那些个事,二夫人伤好的差不多就被送回了济宁侯府。偏偏小侯爷又起不来床,下人没一个敢做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公府的人扔下二夫人就走。”
“不过二夫人的嫁妆,竟只返回了一个包裹,说是里面有一千两银子,可是没谁去证实。那些田庄、店铺一个也没不见。”
“为此事,二夫人撑着没好利索的身子,又和大奶奶狠狠吵了一架,引得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人。最后还是国公爷出面,又补了些银子才算了。”
看来没洗劫干净。
林嫣喝了口燕窝润了润喉咙,又问:“那长房呢?”
疏影道:“长房倒是平静的很,大夫人被关了家庙不能出来闹,身边的丫鬟也被发配到了浆洗房做粗活。”
“倒是那真正作恶的一点事没有?”林嫣挑了挑眉毛:“国公府黑白颠倒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难道赵氏的娘家竟然还怕着林礼的威严,一点也不敢替自家姑奶奶出头?
她放下了细磁碗,低着头想了很久,叹口气:“这半个月舅母可是天天派人来问?”
“正是。”疏影道:“您一直没有露面,舅夫人担心的紧,却又怕你不耐烦招待,一直忍着没来,只派人天天往咱们庄子上送些吃的喝的用的。”
那自己真是够没良心的,只顾自己伤秋悲月,倒让二位长辈跟着担心。
林嫣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我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准备准备些东西往舅舅家去住几日,免得二老总是担心。”
姑娘能想的开出门透透风,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疏影欣喜的出门吩咐婆子们准备满满装了几筐庄子里下的枣子梨子,又催着绿萝等人收拾林嫣手边常用的东西。
临出门,林乐昌不安的跟着送了有十里路。
林嫣觉着好笑,劝道:“又不是不回来,父亲担心什么?”
“那个,”林乐昌道:“白姨娘做的事我全知道了,是该好好敲打敲打她。”
林嫣怔了怔,笑笑没说话。
林乐昌怕她心里膈应,以后不管自己了,忙道:“妇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你祖父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你爹我也不至于挨了这么多年的鞭子。”
林嫣斜眼看了看他,林乐昌惊醒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呸呸呸,我闺女自不是一般人!”
“好了,”林嫣打断他:“父亲回去吧,今日不同往日,既然分了宗,那边自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女儿过几日就回来,您关好门户好好等着就是。”
林修和随着宋国公的西北军,距离京城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了。
林乐昌这才松了口气,目送着林嫣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反转回家。
他决定以后对八归一定不能再那么宠着了,跟着闺女和成人的儿子,日子才安稳。
到了六安侯府,七弦等在二门,看见林嫣的软轿一出现在拐弯处,立刻迎了上去。
“姑娘来了,”七弦行了礼,搀扶住林嫣一只胳膊,边走边说:“今个儿真是巧,二爷正逢休沐。知道您过来,他快马加鞭的往家赶,过会而也到了。”
林嫣笑:“那是最好不过,正好一家人团圆。”
“说的正是呢。”七弦笑呵呵的将林嫣让进了正房。
楚氏一早就看着下人收拾了林嫣的静园,此刻见林嫣进了屋,一把扯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这孩子还瞒我,瞧着小脸瘦的,衣裳穿着都晃晃荡荡的,肯定是扛不住病了,对不对?”楚氏心疼的问。
林嫣握着她的手坐下,鼻子抽了抽,有些发酸。
她赶紧的看了看屋子上的梁柱,将眼泪倒了回去。
楚氏怕又惹她伤感,摩挲着她的头没再说话。
七弦笑着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了过去,道:“姑娘,知道您过来,夫人专门让人做了您最爱吃的几样点心,尝尝?”
林嫣忙转了笑,还似往常那个没肝没肺的样子:“七弦姐姐,其实我最想吃的是福鑫楼门口李大爷的瓜子儿,要不您派人给我每种口味都买一斤来?”
七弦笑着同楚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样最好了,能吃能笑,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虽说被强制分宗是难听了些,可是能摆脱那从根子上烂一窝的人家,焉知不是福气?
就看林嫣能不能想通了。
七弦见楚氏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准备出门吩咐人去买瓜子。
还没走出去。宗韵凡一挑帘子进来,将手里提的几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呶,你要的瓜子!”
177不许虐狗
见儿子一回来就先惦记着林嫣的口味,楚氏同七弦相视一笑。
林嫣欣喜的起身,望向宗韵凡。
许是整日在山林里,对方倒是白了些,但是却更加的消瘦,绷着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林嫣抿了抿嘴,在舅舅家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身心,那些糟心事和消沉的情绪,全被她撵到了边边角角去。
她问:“凡哥哥,云龙山好玩吗?”
宗韵凡白了她一眼,黑着脸没有说话。
楚氏掐了他一下:“你妹妹问你话呢!”
他这才从嘴里硬吐出几个字来:“好,嗯,就这样。”
“……”
林嫣有些懵。
楚氏伸手又要往宗韵凡腰上掐了一下,意外的没有掐中。
她狐疑的看了看自己儿子,伸手在他要上摸了一把,滑不溜湫,竟然不觉间练出好腰身。
宗韵凡一下子跳开,脸色绯红:“母亲!”
楚氏撇了撇嘴:“前几年还在我怀里淘气呢,这才几年,摸都不让你娘摸了。”
她又喜滋滋的看了看林嫣,越看越觉的好,金童玉女、亲上加亲。
林嫣被楚氏用看肥肉的眼光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忙转移对方视线:“凡哥哥,你饿了没有?山上的伙食听说不是很好。”
楚氏这才想起儿子是从山上下来的,忙道:“对对对,我去厨房亲自看看今天都备了什么菜,你们先聊着!”
“……”
转移视线失败!
舅母不但没有转移视线,还找到了理由让两个人相处,果然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林嫣有些泄气的坐回了椅子,与宗韵凡相顾无言。
两人知道彼此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却被楚氏强制留了下来,都有些尴尬。
宗韵凡瞧了瞧林嫣不像以前那么肉嘟嘟的可爱,瘦了两圈的脸。
他皱眉说道:“早说让你防着些宁王……”
看到林嫣脸色一沉,之后的话他咽了下去。
其实多说无益,事情已经到了目前这种地步,除了徒增烦恼还有什么用?
只是看着从小宠着的妹妹被人欺侮成这个样子,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以后,你只管在庄子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回头我给寻个合适的房子,再搬回来。”
“表哥立了战功,除了信国公那个被内宅之事闹的焦头烂额的人,京里谁家没听到些风声?”
“如今是国家用人的时候,表哥这种能打仗的人才不可多得。所以,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还有那个宁王,若是再敢往上凑欺侮林嫣,看不揍胖他的脸!
林嫣埋着头,偷偷抹了下眼睛。
丫丫的,怎么最近都快成了泪包了,真是够丢人的!
这半个月她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从喝醉酒莫名其妙的醒来,到沧州遇见墨宁,以至于最后被分了宗。
就像个梦一样。
若真是个梦,也比前世那个梦强上许多。
可是……自己是真的笨,这是个事实。
抬眼看见宗韵凡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朝胸口摸,林嫣又想起墨宁常常摩挲的那枚羊脂玉环来。
她叹了口气,抽了抽鼻子,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凡哥哥,你心里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喜欢就上门提亲,若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索性冒失失地开口逗宗韵凡。
宗韵凡果然跳了起来,一脸的惊吓:“别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姑娘?没有!”
欲盖弥彰。
看着对方涨的通红的脸,林嫣还有什么不明白。
国公府的事情了了,眼下就是宗韵凡心上姑娘这个执念了。
“真的没有吗?”林嫣起身,不等宗韵凡有所反应就朝着对方的怀里掏。
宗韵凡傻在当场。
这熊孩子,男女大防呢?
不过,好似他们从小就是这么闹的。
宗韵凡傻住的功夫,林嫣手上已经多了支孔雀绿翡翠珠链,想去抢已经来不及。
林嫣脸色沉了沉,果然。
还是同样的珠链,同样的配方,同样的一个姑娘!
“还说没有。”林嫣晃了晃珠链:“这可不是男孩子该有的东西。说,是谁送给你的?”
宗韵凡没说话,却被忍不住进来看看两人聊的怎么样了的楚氏一眼看见。
她一步踏进屋里,抢过林嫣手里的珠链仔细看了几眼,面色凝重,不可置信的看向次子。
宗韵凡恼羞成怒,一把夺过珠链:“不过路上捡了个珠链,你们做什么这个表情?”
说完也不理会屋里的两个女人,直接夺门而出。
若说刚才还只是狐疑,这会看见儿子恼羞成怒慌不择路的样子,楚氏信了。
再面对林嫣时,楚氏有些尴尬:“嫣嫣,此事我不知道。”
林嫣笑:“舅母要娶儿媳妇了,可惜表哥还不好意思呢。”
楚氏仔细看了看林嫣的表情,是真的欣慰,一点也不作假。
楚氏心里一酸,难道之前误会次子和林嫣的感情了?
晚间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推醒了六安侯,将白天的事情说了。
六安侯揉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有看上的就上门提亲去,也该娶妻生子了,看着隔壁老李家整天炫耀他孙子,真想给抢过来!”
楚氏顿时没有了倾诉的**。
她当然想娶儿媳妇抱孙子,可关键是宗韵凡那臭小子夺了珠链跑走后,就一直躲着她。
她连儿子心里装的是哪家姑娘都不知道。
第二天,宗韵凡就没出自己的院门,任林嫣怎么敲就是不开。
最后还是四喜出来,一脸的为难之色:“姑娘,二爷他……”
又犯病了。
哎,好好的事情竟然闹成这个样子,如今贴身伺候的几个都知道自家爷有了心上的姑娘……不是林嫣。
这事闹的。
林嫣不以为意,笑:“二哥不愿意见我,我懂的,许是害羞的紧。”
四喜一窘,林姑娘莫不是伤心太多,开始出言讥讽了?
宗韵凡和宗韵景的院子,是挨着的。
她这边“梆梆梆”敲门敲的震天响,那边听的清清楚楚。
宗韵景烦躁的将手里的棋子扔了满地,气道:“屁大点事也值当把自己关起来。去,问问老二,那些暗卫他要是不接手,老子解散算了!”
他一个没了下半身的残废,被逼着又是管财又是管中馈,府里的暗卫还得让他培训。
全头全脑的宗韵凡,倒是撩拨完这个接着撩拨那个,是亲爹亲娘吗!
178菊花蟹宴
宗韵凡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深入简出的宗韵景逮去。
至于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总之,府里安静了。
林嫣陪着楚氏和六安候,赏完花接着逗池子里的金鱼,不过两日又恢复了往昔的笑颜。
魏国公府的老祖宗从庄子上避暑回来,孙子是纨绔,她不能不维系与其它府邸的关系。
因此下了帖子在家里办了个赏菊宴会,谁家都请就是没有请临江候府和信国公府。
信国公将她未来的孙女婿分宗出去,不待见也就不待见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临江候府的?
乐康有些生气,跑进宫抱怨了两句,正好被周皇后听见。
魏国公的老祖宗苏氏,娘家同太后是姑表亲,论起辈分来建元帝都得喊她一声姨母。
因此周皇后说了苏氏办宴请的事情,建元帝一拍桌子:“这样闹的大家都不好看,不如你将姨母请进宫里来操办宴会。”
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初见盛景。
江南进贡来的螃蟹个顶个的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到时候将所有的大臣女眷全请了,谁也不落下谁,都好看。
而且间接的施展周皇后在命妇中的影响力。
毕竟这几年因为杨皇后的事情,周皇后在命妇里并没有多大的威信。
周皇后想了一想,也觉着可行,于是派人去了魏国公府说了宫里的想法。
苏氏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周皇后忙亲自看着手下的人给各家各府递送帖子,这场金菊蟹宴也不往皇家园林去,就设在宫里的御花园。
只是国公府那里没一个当家的主母,周皇后想了许久,在给六安候的请帖上写上了林嫣的名字。
楚氏拿着帖子同林嫣头对头的研究,也没弄清楚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看你被分宗,就想着看笑话?就说你病了,不要去!”楚氏有些生气。
林嫣抚摸着帖子半响,突然笑了起来:“去,为什么不去?”
她不但要去,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去,让所有人看看。
他们三房是巴不得分宗的,有损失的是国公府!
这不都瞧着的吗?宫里请了她,没有请国公府的女眷,正正说明错处是哪一边的。
那一天,林嫣一身杏黄缎面牡丹折枝刺绣圆领褙子桃红绣牡丹百褶裙,华贵而俏丽。
她搀扶着按品大妆的楚氏上了马车,到了神武门换了软轿,直到凤华宫的门口才停下来。
今天周皇后为了显示她的平易近人,真是下了老本。
才进凤华宫,一个团脸带笑的宫娥就将楚氏和林嫣请了进去。
大殿里已经坐满了夫人和各府千金,入眼皆是华衣美服,抽鼻子一闻香气袭人。
这还没看见菊花的影呢,林嫣满目都是各家千金的争奇斗艳了,这是宴会还是相亲?
林嫣心里一动,想起三位正该婚配的王爷来。
这些妖艳的狐狸精们!
看来周皇后的原意被人生生的给误解了,好好的拉拢人心的宫宴,极大可能成为争奇斗艳的相亲大会。
林嫣心情瞬间不好了,她跟着楚氏朝着上首的周皇后行了大礼,便立在舅母身后低头不说话。
周皇后听到宫女报名号时,就开始悄悄观察林嫣。
此刻见她礼节姿仪有模有样、规规矩矩,倒不似传言那般跋扈不堪。
“可是林家七姑娘?上来我瞧瞧。”周皇后一开口,周围谈笑声忽地就静了下去。
既然来都来了,就要好好表现,不能给外人看笑话。
林嫣拿出前世那些咬着牙刻苦练出的仪态,垂目抬首,施施然走到周皇后面前,行云流水般的又行了个大礼:“皇后娘娘万安。”
周皇后想起建元帝的话,也不叫林嫣起身,只拿眼上下打量。
林嫣微微低着头,虽然因为长久的松弛,礼仪上有些生疏,腿蹲的有些发酸。
但是不能动,必须要稳住,前世又不是没被人为难过。
楚氏看着心疼,大着胆子“咳”了一声。
周皇后心里一个激灵,差点忘了林嫣背后还有一个六安候。
她微微一笑说:“起来吧,瞧着是个兰心慧质的好姑娘。”
唉?
为什么就没人夸自己好看?
林嫣轻轻起身,重新立在楚氏身边。
周皇后又问:“都说女孩贴心,林七姑娘同六安侯夫人形同母女,真是令人羡慕。”
说这话,脸上显出一丝落寞来。
林嫣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的提醒:“娘娘,既然尊听圣意分宗出去,臣女自然不再以国公府的排行来。所以,没有什么林七姑娘,只有一个林姑娘!”
宫里可是也参合了一脚,难道想睁眼说瞎话掩饰过去?
周围夫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兴奋来。
宫宴一向无聊,谁想到今年竟有大惊喜。
有刚进京,不太熟悉情况的看出端倪,拿眼睛询问常呆京里的,京里的夫人便抿嘴一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周皇后没有恼怒,反而透出一股感兴趣的意思来,她冲着林嫣一招手:“来,走近些。”
林嫣心里存疑,但还是朝前又走了两步。
周皇后抓住林嫣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点头:“很齐全,秀丽端庄、凤姿卓越。”
林嫣一开口,她就知道建元帝说的没错,是个硬脾气倔强的女孩子。
可是姿态上挑不出毛病,哥哥又立了战功,听建元帝的意思是要封侯的。
祖母又是沈大将军的独女,舅舅是六安侯,身世也不差。
给墨宁挑媳妇,若是太次,被人嚼舌头;若是太得势,她心里不舒服。
这个好,身世说的过去,脾气够墨宁喝一壶。
冷面对棒槌,内宅可够看了!
周皇后心里欢喜,对林嫣更加的和颜悦目:“乖孩子,你受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做事全凭本心。”林嫣清楚自己不懂这些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索性按着本性来搭话。
周皇后目光里一闪诧异,笑了一下,抬眼示意未央。
未央笑着捧着个托盘出来,周皇后从上面拿个串好的小花环亲自给林嫣挽在手上。
周围夫人冷眼看着,私下里拿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不解周皇后的用意。
今个儿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能得到周皇后赐的花环的。
莫不是真的如大家猜测的那样,宫里这次宴会是为了给三位王爷选妃?
179莫名其妙
林嫣有个好习惯,搞不清的东西就不去想。
她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