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就看傻乐康接下来能不能让她满意了,虽然不清楚那个脑子里怎么想把周慕青和自家儿子扯上关系。
不到天黑,月妍就得了魏王府的消息,有些兴奋的对严妃说道:“娘娘,公主真的如您所料,有病乱投医了。”
严妃一翻白眼:“怎么说话!”
月妍忙低头认错:“奴婢错了,是弃暗投明!”
严妃满意的靠在榻上,问:“具体的说说。”
“公主派人去了王爷府上,说为周姑娘可惜。”月妍说道:“当年周姑娘出生时,有算命的说其是大富大贵之命,周家本身就富贵,再贵能到哪里去?”
自然就有人想到了宫里,那时候周皇后还是太子府侧妃,也算不上多贵。
直到后来建元帝登了大宝,杨氏不等封后便薨了,周皇后这才成了一宫之主。
于是周慕青的命数,便被人为的提到了一定高度。
周家再往上走,那就是中宫之位了。
周慕青这才被记在淮阳侯夫人名下成了嫡女,受周皇后精心栽培,打算以后指给宁王。
可惜宁王不上道,处处同周皇后对着干,建元帝态度暧昧,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周慕青的命数,周皇后从此再也不提。
乐康就拿着她的命数,去游说魏王,凤格的命,若是娶了她,那不就是皇帝的命?
月妍说完,自己都有些心动。
若真是如此,魏王可不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严氏还是比较冷静:“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点子,谁知道却是这个?”
别说凤格一说是她们自己往上贴的,就算真的是,周皇后能坐以待毙?
但看她抱养年幼的四皇子,都不培养魏王和蜀王,就知道这个女人野心不小。
严妃抓紧了手里的胡桃夹子,重重敲了个核桃:“我儿的命掌握在他自己手里,可不是靠什么算命术士!”
周旻算不中用了。
她再将计就计,把周家精心养的周慕青给废了,看还连什么好姻亲,看周皇后怎么笑到最后!
周皇后确实很犯愁,她经营多年,朝中大臣也没拉拢多少,自己哥哥才学平庸,握着兵力也不会用,还全听那个蠢嫂子的。
侄子小时候看着还行,越大越荒唐,她怎么能将自己后背放心的交给这种娘家?
她坐在大殿里,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案几,将周氏族里近几年优秀些的子侄在脑子里全翻了个个。
周家,真的人太少了。
未央瞧着难受,悄悄说道:“娘娘,就算想出人来,难道能同亲侄一样疼你?”
史书上又不是没有同族子侄造姑母反的,周皇后真舍得放着亲侄子不用,抬举那些远几房的?
周皇后皱眉:“可是周旻这孩子……”
“娘娘,”未央笑:“周世子聪慧,又有能力,就是荒唐了些,若是给些外界压力,说不得就知道上进了。”
周皇后心里一动:“这个倒是正理。他就是太骄纵了,总以为本宫就着这一个侄子,早晚还得靠着他。”
都怪朝中这些大臣太顽固,若是早早投靠皇后翼下,严氏也不敢这么放肆的大放厥词。
那时候,周家完完全全看的是她的脸色,就如前朝的兴武女皇,哪个侄子不是看其眼色行事。
偏偏周皇后手里没有多少势力,有时候就得靠着娘家同宁王争东西。
多少年了,宁王明里暗里发展的迅速。
只有她,坐在宫里焦急的看着自己娘家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多说两句,严氏就翻来覆去的念叨:“您可就这一个侄儿!”
周皇后每次听见这种话,就恨不得逢上严氏的嘴。
这个侄儿,可真没给她带来多少荣耀!
若是严氏和周旻突然发现除了他们,周皇后还有大把的人可以栽培和依靠,是不是就不会再如此的肆无忌惮消耗她的耐心了。
224侄子
日子总是过的挺快,严氏捏着乐康送来的帖子,心里感叹了一句。
还记得周慕青姨娘被撵出去,小女孩小小一团懵懂的样子。
她因为伤了身子再不能生育,其实很喜欢再养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在跟前的,周慕青又安分守己。
今天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严氏心里也不痛快。
可是也不能被没安好心的乐康牵着鼻子走。
魏王?
周皇后想的什么,难道周家不知道?
周家再上一步的机会,哪个会舍弃?
严氏将请帖往旁边一扔,对身边伺候的翠浓说道:“乐康邀请大姑娘拜织女的事情,别说出去!”
请周慕青一起去公主府拜织女,且不说周慕青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公主府有个不安于心的李显。
乐康那天说的话,让严氏很不确定这里面没有算计。
所以,能不去就不去,也别让周慕青为难,就从她这里拦下吧。
翠浓忙点头称是。
严氏又问:“前院里忙什么呢?侯爷下了朝也不往这里来。”
翠浓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夫人,老宅里四太爷家里的周二爷来了,说是要参加明年的春闺,如今借咱们府住一段时间。”
严氏脸色顿时一变,有些不高兴。
按说大周刚建朝不久,勋贵之家本该挺着腰杆说话,可是淮阴侯就算是后族,也没那个底气。
因为淮阳侯这个爵位,是前朝皇帝封的。
当初战乱,本是前朝宠臣的老淮阳侯大开城门,放反叛的周军进京,一举歼灭前朝宫廷,也算为新朝立了功。
可是这种功劳,并不被追随高祖杀出天下的勋贵瞧的起,刚建朝那几年,周家并不好过。
前朝余孽逃亡北疆之时路过淮阳侯老家,余恨难消,将周家亲族杀了一个精光。
得亏淮阳侯的四叔带着儿子躲进地窖逃过一劫,留了周家的种。
只是从此周家人口凋零,不复往日盛景。
后来仗着周皇后与建元帝青梅竹马的情分,淮阳侯这才在新朝又有了一席之地。
紧接着庚子之变,跟着高祖建朝的新贵对淮阳侯更加不满,导致周皇后在朝中威信也上不去。
为了淡化同前朝的牵连,淮阳侯一家尽量同老宅的四叔一家不联系,也就逢年过节的,派人问候一声。
四老太爷似乎被当初的血光之灾吓怕了,也不敢同京里联系太紧密,怕再被牵连。
两家就这样自欺欺人的互相冷淡,倒也相安无事。
这个周二爷,就是四老太爷那个会读书的孙子周权。
“三年前也来考过,怎么没见往咱们家来住?”严氏说道:“难道这会不怕受咱们牵连了?”
翠浓没敢说话,低着头不吭声。
严氏别扭了一阵,还没等淮阳侯进来问个清楚,又听说宫里将淮阳侯和周权召进宫去了。
她右眼皮子直跳,心里慌慌的没个着落,喝也喝不下吃也吃不下,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邪。
宫里周皇后同周权倒是谈得愉快。
周皇后看周权一表人才、模样俊俏、文质彬彬,心里不觉多喜欢了一层。
“多大了?拜的哪个先生?可娶亲了没有?”周皇后捡着能想到的问题,挨个关心了一遍。
周权有些小紧张,被宫里召见还是第一次,心里隐隐觉着这是个机缘。
他藏在广袖里的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静下来,尽量用平实的语调说道:“回皇后娘娘,小民今年整十八了,还未定亲,拜的是淮南甄先生的门下。”
“怎么十八了还没定亲?”周皇后扭过头问淮阳侯:“记得旻哥儿就是去年十八岁成的亲吧?”
淮阳侯忙道:“正是,十五定亲,十八成亲,这都还嫌晚呢。”
周权笑道:“小民读书时立过志:不立业不成家!”
周皇后满是赞赏之色:“果然有志气。也别小民小民的,你算什么小民?你是本宫正儿八经的侄子!”
淮阳侯的微笑凝固在脸上,有些狐疑的看向风轻云淡的周皇后。
周皇后缓缓说道:“说起来,咱们都是一家。本宫自打一出生就没见过四叔公等长辈。可是打碎了骨头还连着筋,血缘在这里,难道因为疏远就不是一个周了?”
周权心里一阵狂喜,来京里前一天,祖父突然神神秘秘的将自己唤了去,说这次进京,一定要住在淮阳侯府。
当时他还惊讶,不是不同淮阳侯那一支多来往吗,怎么祖父突然改变了主意。
看来姜是老的辣,看东西眼睛毒,知道自己这一次能得周皇后青眼。
他按住内心激动,声音还是有些发颤:“侄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次进京就先去拜访了堂叔和堂婶。”
周皇后点点头:“这才是正理,之前大家都想的差了。只有一大家子团结起来,才能保证咱们周家长久不衰。”
周权连连称是。
周皇后又问淮阳侯:“青青这几天怎么也不进宫来?在家里忙什么呢?”
淮阳侯强笑了笑:“还能做什么,绣绣花看看书而已。”
周皇后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神色,心中有些得意:“听说你那个不安分的姨娘庙里念完经,带着她女儿回来了?”
前个儿听哪家的夫人说了一嘴,那个小姑娘不安分,在武定侯府大喊大叫,被林嫣直接怼的哭起来。
虽然对方没说为什么周慕冉同林嫣怼上,可丢的总是周家的脸。
周皇后说道:“过两天就乞巧节了,让青青进宫里来拜织女。……那个姨娘的姑娘,也跟着进来让本宫瞧瞧。”
到底不安分成什么样,她得看一看,然后再敲打敲打,别在宫里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林嫣那尊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淮阳侯忙答应了,想着让周慕冉进宫涨涨见识,总比跟着姨娘整天西子捧心的落泪强。
当初怎么就喜欢哪种哭哭啼啼的娘们呢!
淮阳侯心里有些不舒服,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回了侯府。
等严氏追问周权的事情时,淮阳侯这才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不舒服。
他皱眉问严氏:“你是不是又在宫里哭哭闹闹,说旻哥是娘娘唯一的侄儿了?”
严氏一愣:“难道不是吗?”
淮阳侯“哼”了一声:“四叔家的三个孙子,不也一样是娘娘的侄子!以后这话不要再提!”
严氏嗤笑:“那算什么侄儿?周大花天酒地,周老三还是个半大小子,就这个周二还能读几本书,可也是屡考不中!”
能跟她的旻哥比?
当初在云龙山掌管杂造局,管的多好。
225前夕
谁都看自家儿子好。
可是淮阳侯今天听到周皇后的话,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又想起还躺在床上打骂丫鬟的亲儿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总之,以后对着皇后娘娘说话注意些!”
严氏有些不服气:“怎么不注意了?难道说错了?她又没自己儿子,就算抱养个别人的养着,谁知道长大了是不是白眼狼。以后还不得靠着亲侄子掌控这天下!”
话一出口,唬的淮阳侯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厉声道:“要死吗?”
严氏挣扎开来,趁着这个由头发了火:“自己家也不让好好说话吗?我知道娘娘一直看不上我,那你休了我再去娶一个对周家更有力的妻族来!”
当她不知道周皇后动不动就给她摆脸色,时不时的在淮阳侯面前告上一状。
淮阳侯听她又开始胡咧咧,真的有些生气:“你好好在家里想想吧,皇后有了势,最后得利的还不是咱们。明天让青青和冉冉进宫,哄娘娘开心,也减轻下你留下的麻烦。”
严氏拿帕子捂着眼睛,听到周皇后还要见那个周慕冉,一把掀开帕子质问淮阳侯:“怎么那个小贱|人的女儿也往宫里去?是不是你举荐的?”
淮阳侯头都大了:“不要瞎攀扯,这不是娘娘听说她在武定侯府失态,想喊进宫教训教训吗?”
严氏仔细一想,周皇后本就不喜欢哪个只会哭的姨娘,自然对其女儿也没什么好感,教训的面更大一些。
她这才脸色缓和一些,对淮阳侯说道:“小姑娘也翻不起什么浪花。倒是那个周权,管吃管喝可以,你可不能让他碰咱们淮阳侯府的资源人脉!”
淮阳侯有些哭笑不得:“还用你说,谁是我亲儿子我不知道。”
周皇后一说“都是侄子”,他心里就打起了警惕,对周权也没那么热络了。
将来辅佐周皇后的,只能是他淮阳侯的儿子!
周慕冉还是第一次往宫里去。
她知道自己母亲在府里不受待见,连累自己也跟小透明似的。
所以她才嫉妒同是庶女的周慕青,怎么就那么好的命,不但记名在嫡母名下,还被周皇后当成个宝贝。
被周慕青怼了一顿,这几天倒是老实了。
可是周皇后的召见,又让她的心跳动起来。
她坐在马车里,不断的朝外面张望,看着路边的闲杂人等越来越少,渐渐换成了成队的禁卫军,然后就看见了那一片青瓦红墙。
周慕冉捂着心口,激动的说道:“这是到宫里了吗?”
同车的周慕青笑:“这是内城门,再过一段汉白玉的桥,进了神武门,那才算进了大内了。”
周慕冉心里有点酸又有点兴奋,想了想,挽住周慕青的胳膊:“好姐姐,你给我讲讲宫里的规矩呗?”
周慕青面露惊讶之色,在进宫之前,严氏已经派了嬷嬷给她将规矩,怎么这会还问。
可是她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还是耐着性子给对方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周慕冉听没听清楚,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不停的朝外张望。
终于进了神武门,换了坐撵,穿过长长的宫墙夹道,直直进了凤华宫。
周皇后还在午休没有起身,两姐妹静静候在大殿里,皆不敢说话。
只是周慕冉的眼睛,不时的就偷偷朝周围打量一下,看看西洋钟,再看看八宝阁上的精细摆件,目光里很是艳慕。
琉璃出来送了一趟茶水瓜果,便又进了寝殿伺候周皇后。
周皇后扶着未央坐起身,问琉璃:“都过来了?你看怎么样?”
琉璃瞧了眼未央,边想边答:“大姑娘还是那么稳重,二姑娘似乎有些新鲜。”
说完又看了未央一眼,见她微微一笑,心下一松,知道自己没说错话。
周皇后先就着未央的手喝了盅燕窝,这才站起身伸了个腰,招呼着琉璃给自己梳头上妆。
等她收拾完出来,周慕青还是稳稳的,以极其优雅的姿态端坐着,周慕冉已经有些东倒西歪了。
这就是受过教养和没受过教养的区别。
周皇后当作看不见,直接走到上首坐了。
周慕青余光瞧见,忙起身站好。
周慕冉不知道什么情况,下意识的跟着站起身,这才看见周皇后已经坐在上首,唬的忙朝周慕青身后躲了躲。
周皇后嘴角扯了扯,等两人行了礼,这才对着周慕青问道:“听你父亲说,在家里绣花呢?”
周慕青笑:“也没绣什么花,倒是给姑母做了套暖袖。”
话音一落,清姿就笑容满面的捧着个锦盒递给了未央。
未央打开送给周皇后一瞧,里面正是一对松灰狐狸毛的暖袖。
周皇后心里一喜,摸着毛茸茸的暖袖爱不释手:“你这孩子就是心细,这瞧着都暖和。”
未央也跟着凑趣:“宫里什么没有,可是县主一针一线的情义在里头,这份贴心就无人能比,怪不得娘娘疼她。”
周皇后高兴,收了暖袖,脸上笑容也足了:“让你们进宫来,想着过两天就乞巧节了,你们在府里也是无聊,不如宫里来热闹,都坐下吧。”
周慕青笑着并不说话,重新落了座。
周慕冉看周慕青悄无声响的就备了一份礼,而自己却空手而来,此刻牙齿正酸。
接着又听到周皇后提起乞巧节,想插嘴又怕说错话,脸色一时涨的通红。
周皇后瞧见,问:“可是冉姐儿?”
周慕冉还没坐下,闻言又赶紧起身,带动着旁边的案几上茶盏咣当了一下,顿时更无地自容。
周慕青跟着起身,轻轻开口:“姑母,这个就是二妹妹。二妹妹,还不给姑母行礼。”
周慕冉心里羞愤,却也只能照着周慕青的指示做。
周皇后点点头,笑容冷了一冷:“本宫也不多说什么了,就在这宫里学几天规矩,别再外面丢人现眼就好。”
她准备打着乞巧节拜织女的由头,将那些采选的姑娘招进宫,让周慕青主持。
别人选儿媳她管不着,周皇后就想将周慕青捧起来,然后好好找个青年才俊,也算为自己添虎增翼。
226阻拦(打赏加更)
乐康左等右等,没等到周慕青的回话,又派人去了淮阳侯府一趟,这才知道周慕青要在宫里过乞巧。
她现在就如魔障了一样,非要押个宝不成。
如今魏王是宁王的强力竞争对手,若是她能帮着二哥魏王登上大包,以后一个有权势在手的长公主是跑不了了。
到时候,端看林嫣和温昕雨,还怎么羞辱她!
可是她常年居与内廷,与政事不通,只晓得魏王如今需要一个有助力的妻族。
周皇后为了宁王得不到妻族助力,想尽办法塞给对方一个绣花枕头林嫣。
那今天她反其道而行之,把整个淮阳侯府设计进去,是不是就能得魏王的赏识?
乐康越想越觉着自己的主意正,脸色潮红的站起身,催着欢喜:“快给本宫更衣,本宫要进京陪母妃过乞巧。”
欢喜低头刚进了里屋,贺嬷嬷进屋正好听见,忙跟进去:“殿下又要进宫?”
乐康看见她,很有些不耐烦:“贺嬷嬷,本宫不是让你去管那些管事婆子了吗?怎么又进屋里来了?”
贺嬷嬷抿了抿嘴,堆着笑劝道:“殿下,明个儿才乞巧,做什么这么着急?皇后娘娘……”
本想说周皇后已经不喜,不如徐徐图之。
谁料她话音未落,正梳着发梢的乐康一把将梳子甩在梳妆台上,震得欢喜一个激灵,退后三步。
乐康磨了磨牙,从镜子里看着面色惨绿的贺嬷嬷,半天才缓出一个笑来:“贺嬷嬷,您不是常说管理好整个公主府,这才是正理?
如今本宫就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做,为什么不用心在庶务上,反而对本宫的去向横加阻拦?
还是说,母妃将你指给本宫,不是来伺候本宫,却是来做副主子来的?”
贺嬷嬷闻言跪了下去,心里虽气乐康不知好歹,可是毕竟是自小看大的情义,真的将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
“殿下,老奴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贺嬷嬷道:“可是殿下身为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求殿下做事之前三思而后行!”
乐康不气反笑:“贺嬷嬷进屋来就为这一句话?本宫自然晓得分寸,怎么?进宫陪母妃,也错了不成?”
贺嬷嬷一时语塞。
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却又没有理由劝告。
乐康不再理会跪在冰冷地砖上的贺嬷嬷,只催着欢喜给自己梳妆。
贺嬷嬷直到乐康带着众人出了屋子,也没有得到一声“平身”的赦令,她知道自己真的犯了乐康的忌讳。
留在府里看门户的平安偷偷进来:“嬷嬷,殿下已经进宫了,估计三四天也不会回来,您赶紧的起来回自己屋吧。”
贺嬷嬷扶着她起身,抹了把眼泪,目露疼惜之色:“殿下纯良,都是被临江侯府害成这般模样。”
她抓住平安的胳膊:“平安,你和欢喜都是我教出来的,你说我是不是一心为殿下着想?”
平安被抓的疼,眼里包着泪点点头。
贺嬷嬷松一口气,说道:“我虽不在屋里伺候,可是殿下算计哪个,我也是能猜的出来。好孩子,你进宫找贵人宫里的方公公,让他给安贵人传个话。”
她虽然不在屋里伺候,可是乐康毕竟是她看大的,想算计哪个,怎么算计,端看最近乐康来往的人家就能猜出一二。
这是武定侯府没人关注乐康,若是留心打听,肯定也能知道。
乐康看着厉害,其实一点经验也没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乐康被那些人打脸耻笑。
“快去!”贺嬷嬷吩咐完,看平安还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忙推了一把,焦急的说道:“若是殿下在宫里闹出乱子,你以为你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就没事?”
平安醒过神来,忙点点头,转身就往宫里去了。
乐康进宝慈殿的时候,安贵人正侍弄一院子的花花草草。
大宫女春草端着水壶,笑道:“贵人这满院子的花草,收拾起来比御花园的还好看,怪不得万岁时不时的来坐上一阵,可不就神清气爽的?”
安贵人也很自得:“别看这些花草不会说话,可是有灵性的。你若是真心对它们,它们自然也长的好,用花香草青回报你。”
春草道:“贵人兰心慧质,换成奴婢,可没这个耐性。”
安贵人笑了笑,转身拿花篮里的剪子,准备把枯萎的叶子给修剪一下,一回头发现乐康走了进来。
她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顺手将花篮递给了春草。
乐康见安贵人在园子里立着,忙走了过去:“母妃,怎么又亲自下园子摆弄这些花草,弄的手上身上全是土。”
安贵人深吸一口气,问道:“不刚出宫去,怎么又进来了?”
哪一家的公主出了阁,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
莫不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母妃不想我吗?”乐康娇笑着上前,顾不得安贵人身上的泥土,挽住她的胳膊道:“这不是快乞巧了,难道要在公主府一个人冷清的过?我想陪着母妃。”
安贵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受了委屈,怎么都好。
等洗了手,换了衣裳,安贵人拉着乐康坐在临窗榻上,看着她喝了盅雪梨燕窝,又吃了块点心,这才说道:“乞巧节宫里也没多大意思,怎么不同你的手帕交们一起过?”
民间风俗,乞巧这一天,少女、少妇们相约一起拜织女穿针线,一直玩到半夜才散了回家。
乐康一撅嘴:“母妃,我哪有什么手帕交?”
还不是看着她是公主,上赶着巴结;如今她不主动相约,没人会想起来找她的。
安贵人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搂住乐康:“进宫里来也好,凤华宫里也来了周姑娘姐妹,正好你们作伴。”
乐康佯装不知,惊讶的问道:“青青也进宫了?真巧,那我去找她玩。“
说着就起身一阵风似的跑了,安贵人留都留不住,笑着对春草说道:“这孩子,嫁人了还是这么慌里慌张的,就不能稳重点。”
春草陪着笑了会,将炕几上的残羹收拾让小宫女送去小厨房。
没多大会儿,方公公急急带着平安进来,给安贵人行了一礼后,就扭头对平安说道:“你亲口给贵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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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贵人眼皮跳个不停:“什么?要说什么?你没有随乐康进宫吗?”
连着问了几个问题,心终于慌起来。
平安唬的不轻,声音发着抖说:“贺嬷嬷说殿下要扶魏王上位,帮着算计周姑娘做魏王妃,即分裂了皇后娘娘的势力,又帮着魏王得了周家的兵力。”
安贵人脚一软,瘫在榻上。
她扶着案几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索性坐着不动。
“你说乐康要扶魏王上位?”安贵人因为害怕反而笑起来:“她有什么本事能扶起一个皇帝?”
屋里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接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安贵人笑着笑着,眼睛里滚下一滴泪来:“方掌事,平安通报有功,带下去好好招待。”
方掌事心里一惊,忙点头称是,带着平安退了出去。
春草头皮发紧,站着不敢动。
安贵人突然站起身:“快去叫方管事进来!”
翠春草等话音落就跑了出去:“方管事,您等一等,贵人有事吩咐。”
方管事似乎松了一口气,看也没看平安一眼,转身重新进了大殿。
平安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自己捡了一条命,懵懂的立在院子里候着。
春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方管事出来,对平安说道:“劳驾再跑一趟,将此信送到武定侯府林姑娘手上。”
平安愣愣的接过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安贵人竟然同武定侯府通信,可是主子吩咐了,也不敢多问。
刚才那番话,她心里明白有些不妥,可是没看出来安贵人生气。
平安接了信出了宝慈殿,方管事紧随其后,突然在无人处塞给她一张银票:“送了信不要回公主府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平安不敢接。
方管事瞧着对方傻乎乎的样子,叹口气:“你进宫短,不知道险恶。仔细想想,你知道了殿下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还能活吗?”
平安终于知道哪里不妥,当下脸色灰白,接了银票转身逃也似的朝宫外跑。
林嫣有些想不通,好好的在家里坐着,竟然也有人找上门来。
她同安贵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收到对方的信?
而且寥寥几个字,莫名其妙。
她将信纸展开在案几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眼睛上下打量了平安一番。
平安心里害怕,紧张的捏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抬头。
林嫣一抬手:“疏影,看茶。”
可是平安哪里喝的下去,强挤的笑脸脸已经吓得苍白,要哭了出来。
林嫣又将目光投到信纸上:乞巧、青、平。
前世里,并没有采选一事,也没有过什么乞巧节。
可是这一世,自打她进了国公府,就什么都变了。
宁王有了宁王妃,宫里开始为王爷正妃采选,乐康突然成了大反派……
乐康呀。
林嫣心里默默念了几声,莫不是前世里周慕青同魏王联系到一起,也是乐康的功劳?
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终于开口:“知道了,你回去吧。”
平安并没有动。
林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平安噗通一跪:“求林姑娘收留,宫里奴婢是回不去了。”
林嫣目光一沉,仔细观察了平安模样,并不像在说谎。
看来,心中的猜测**不离十。
“我怎么收留你?”林嫣道:“你们宫里搞什么,难道想让我背锅不成?”
平安哭的可怜:“奴婢家里没人,进了宫伺候主子们。可是如今知道了主子的大事,回去也是被灭口,求林姑娘发发慈悲,给个去处。”
简直是……
林嫣心里闷了一口气出不了:“谁告诉你我慈悲的?这信我也不收!安贵人同我从来没有交集,莫名其妙送这一张纸我还要问为什么呢!“
林嫣将纸张往平安身上一扔,轻飘飘的一张纸晃晃悠悠飘落在地上。
平安哭的更厉害,整个人因为害怕缩成一团,紧紧扣着地砖缝不起身。
看似不像作伪的模样。
林嫣示意疏影重新捡起纸张,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多好的机会呀,若是把这给宗韵凡送过去,岂不促成了美事?
可是林嫣不能。
且不说等她冷静下来将前世今生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单看如今六安侯的处境,就不可能同周家联姻。
她敲着纸条,想了半天,终于舒口气:“周姑娘和公主殿下,眼下可都在宫里?”
平安点点头:“殿下就是听说周姑娘去了宫里,也才去的。”
怪不得!
前世里,宫里突然就传出周慕青出家的消息,让京里人家都很震惊。
毕竟之前都知道她心仪宁王,后来也认命的听从宫里安排去和亲,怎么好好的就剪了头发出家去?
周皇后也不阻拦。
后来才听宗韵凡气冲冲说了理由,原来淮阳侯暗地同魏王勾结,要将周慕青送去做妃子。
至于是正妃还是侧妃,就不知道了。
如今林嫣对宫里各个势力也算基本了解,严妃和周皇后各有自己的小九九,不可能接受周慕青做魏王正妃的。
到时候真让乐康算计成,周家内部瓦解,严家估计也得不了好。
严妃有那么蠢吗?
安贵人这才不放心,想着找个同乐康有怨的人来阻止吧?
林嫣将纸条扔进案几上鎏金香炉里,看着烧成灰才罢休:“即是如此,你随绿罗下去吧,不要想着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三搞四!”
丫丫的,说完这句话顿时感觉自己是话本子里算无遗策的女主了有没有。
可惜她心里一点成算也没有,先把气势装起来再说。
平安不知道哇,真以为林嫣可以护住她,顿时松了一口长气,爬起来跟着绿罗往后去了。
疏影欲言又止,林嫣问:“想说什么?”
“姑娘要救周姑娘吗?”疏影刚才瞄见字条上的字了,猜出跟周家姑娘有关,因此有些不忿:“那日乔迁宴,她在咱们府里对宁王殿下勾三搭四,根本不把姑娘您放在眼里,为什么要救她!”
林嫣笑道:“谁说要救她了?只不过闯到我这里来,先答应下来再说。”
疏影简直惊呆了:“姑娘……您,其实……没主意对不对?”
身边人太聪明是不是就显得自己特别蠢?
林嫣揉了揉脑袋:“我跟周姑娘又没交情!我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疏影不言语了,虽然姑娘就是冲动的人。
林嫣站起身,扭了扭腰,活动了下腿脚。
突然静下来在屋子里看书绣花嗑瓜子的,还真是闲的发酸。
好吧,既然外面唱戏那么精彩,她也得找点事情做。
宗韵凡喜欢周慕青,她总要帮忙把对方底细搞清楚才对,若是真的清清白白,到时候闹的不上不下,她就勉为其难帮帮腔好了。
哎呦,到时候舅母会不会连她一起打死?
这时候就显出墨宁这条大粗腿的好处来了,哈哈。
林嫣笑着往温昕雨院子里去了。
她也接了宫里过七夕的旨意,准备准备,看大戏,吼吼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