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从迎亲的前半个月都开始睡不安稳了,天天在用作新房的正院里,用脚来来回回的丈量。
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让种树也不让种花,只说让王妃进来自己安排。
又不是不认识,又不是没见过,又不是没爬过墙头,为什么不提前拿着图纸让王妃设计好,一进门就看见现成的景呢?
这话张传喜只敢在心里腹诽,面色依旧是“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昨个儿晚上,林家来铺完床,崭新的紫檀木家具往正房一摆,墨宁半夜溜进去坐在床头,咧着嘴笑了一夜。
一大早张传喜满院子找不到人换喜服,急的满头大汗。
墨宁顶着张笑木的脸打开了喜房的门,早饭也没用几口,急催着张传喜给换喜服,一会嫌这里用色不好,一会嫌头冠没戴正。
真是难伺候了好几倍!
张传喜大着胆子开口:“爷,按着定制,王妃跟前也得有几个内侍伺候,您看?”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看我,看我,看我,让奴才去伺候王妃娘娘!”
然而墨宁根本不予理会,一看收拾利索,一把推开他大步走了出去。
张传喜泪眼汪汪,伺候林嫣的心更扎实了。
这些小事,林嫣根本不知道。
她坐在喜床上,看着喜婆又是撒花生又是撒桂圆的,藏在袖子里的小烧饼都凉透了也没来得及啃上一口。
墨家人少,宫里各位娘娘派来的大宫女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便鱼贯退了出去,只剩下景王妃带着女儿静和郡主、两个嫡亲的儿媳妇立在屋里,笑吟吟的陪着林嫣说话。
“总算把你盼进来了,”景王妃中等人才,保养得当,笑起来和蔼可亲:“等明儿魏王和蜀王再娶了王妃,咱们家就算真正热闹起来了。”
建朝三十多年,墨家男儿折在战乱中的不说,好不容易看着要昌盛起来,又迎来了庚子之乱。
如今放眼整个宗族,竟只有景王一家还算的上正儿八经的堂兄弟。
也是景王一向胆小怕事,不惨和宫里那些事,这才存了下来。
林嫣就算前世没闹懂宫里这些关系,出嫁前这半个多月,温昕雨也填鸭般的给她讲了许多。
她抿嘴笑了笑,想了想还是做了个娇羞的模样:“疏影,给婶婶、妹妹和嫂子们看座。”
疏影和绿罗笑着搬来椅子,景王妃迟疑一下:“客气了,我们还是不坐了,看着你什么都好是最好的,有什么需要你不好意思说,只管让丫鬟们来找我。”
林嫣道:“初来咋到什么都不熟悉呢,婶婶坐下来陪我说说话,心里安稳些。”
景王妃闻言,又偷偷打量了林嫣几眼,这才喊着两个儿媳妇和静和郡主坐下。
林嫣抬眼迅速了扫了对面几个人一眼,又垂下眼帘去,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其实她很想说:我只是客套一下好不好,真的很饿,烧饼都硬了。
景王一家除了前世里同杨丕国有些瓜葛,在林嫣印象里都是极其透明的一个存在,一直乖乖的呆着景王府,安静的活着。
刚才扫了扫静和郡主,长的倒玲珑娇美,气质娇柔文静,能被杨丕国那种货色迷住,也不知道性子是傻还是单纯。
她开口问道:“看乐昌妹妹似有不足之症?”
乐昌还在好奇的打量林嫣和新房,闻言笑了笑,躲在了景王妃身后。
景王妃笑:“可不正是,生她时不足月,胎里落下的。还好越大身子骨越发好起来,我才能放心带她出门散散心。”
林嫣又道:“以后可以来我这里来,这么大的府邸只我一个,怪寂寞的。”
乐昌大着胆子点点头:“只要嫂嫂不嫌弃。”
声音低低的,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林嫣也赶紧压低了嗓音,怕吓着对方:“怎么会嫌弃呢,你爱吃什么喜欢什么,你只管给我说。我的丫鬟里可有一两个能做一手好点心的。”
乐昌眼睛闪了闪,似乎有些心动。
景王妃忙打过岔去,同林嫣又闲扯了几句,这才起身告辞。
乐昌还有些不乐意,等出了喜房的门,就抱怨:“我觉着宁王嫂嫂挺好的。”
景王妃一瞪眼,瞟了一直没作声的两个儿媳妇一眼,对乐昌说道:“你从没出过门,不知道人心隔肚皮。她没过门之前做的事情,还不说明是什么性子吗?记住,不要招惹宁王一家知道吗?”
两个儿媳妇笑嘻嘻的答应了,也不以为意,反正不惨和宫里的事情,都是面子情。
只有乐昌说了一句:“总比乐康强!”
景王妃偷拧了她一下,没再说话,带着人往喜宴上去招呼了。
林嫣等人一走,立刻从袖子里掏出温昕雨塞的那几个小烧饼,都凉的硬硬的,咬都咬不动了。
她手往床上一划拉,抓起颗花生“咔嚓”就要破了壳。
唬的绿罗忙上前阻拦:“姑娘,这可是铺床用的,吃不得。”
林嫣已经嚼在嘴里了:“这都还没完全晒干呢,都收拾下去,回头别把床铺给弄潮了。”
她知道昨天铺床闹的有点大,宫里应该不高兴,可是暗戳戳的把半湿不干的花生往床上撒,就这点小手段?
绿罗一听,忙用手摸了几棵,果然还是半湿的,气的直骂:“那些喜婆都是宫里来的,竟然在这上面坏心思!”
骂完,也顾不得什么讲究,又忙着招呼疏影过来帮忙把染湿的被褥给再换一床。
林嫣饿的心慌,临时又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嘟囔着:“趁着没干,回头放点料锅里煮一煮。”
闹的疏影和绿罗一点脾气也没有。
“煮什么?”突然一个富有磁性的嗓音传了过来,疏影和绿罗头都没抬,立刻手脚麻利的换完被褥退在一旁。
林嫣的脸刷一下变成了红苹果。
238 怂!
墨宁亲自提着一个食盒进来,顺手就将够头够脑的张传喜关在门外,然后目光朝着疏影和绿罗冷冷一扫。
疏影和绿罗头皮发紧,可还是坚持立着不出去。
笑话,她们是姑……王妃的丫鬟好伐。
林嫣挪了挪屁股,咳了几声,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疏影和绿罗这才转身退去,顺便带上了门。
墨宁瞪了几眼,转过头来又换了副笑脸,将食盒放在桌子上:“过来,我专门让厨房给你熬了些清粥。”
话音未落,林嫣还没伸腿跳下床,墨宁突然又说道:“唉,你别动你别动,不是说今个儿你脚不能着地吗?我喂你!”
“……”
你确定?
林嫣的腿僵在半空中,桃花眼里全是惊恐:大哥,别闹!
墨宁真的端了粥出来,拿着调羹搅了搅,就往林嫣嘴里喂。
脸都顾不得红了,林嫣下意识的张开嘴巴,嗯……满好喝的。
她实在受不住墨宁突然深情款款的样子,主动接过了碗去。
每次见墨宁,似乎两个人都处在很奇怪的状态。
摔个狗吃屎、装模作样的谈判、调戏和反调戏、挟持、迁怒、爬墙头……
好吧,即使本来正常,最后都会不正常。
林嫣恶狠狠的三口两口将粥扒拉进嘴里后,胃终于舒服了一些,后知后觉的开始臊的慌。
今个儿大喜的日子,当着墨宁吃这么凶残,好吗?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墨宁,一下子落进对方宠溺的眼神里。
突然很害羞,怎么办?
墨宁看了一会,突然伸手往林嫣脸上招呼,吓得林嫣朝后缩了一下。
结果对方只是帮着擦了擦嘴角。
丫丫的,更羞涩了,吃东西吃的满嘴都是,还被对方发现了。
“嗯,那个。”林嫣眼神乱瞟:“你,吃了没有?”
这个时候,不该在前院敬酒吗?快走吧快走吧,再给她点时间缓一缓。
墨宁却轻轻一笑,站起身就脱了外套。
林嫣唬的又往后缩了缩,不是说好了吗?她还没及笄呢,不行的。
墨宁将外衣袍搭在衣架上,挨着林嫣坐在了喜床上,帮着她卸了沉甸甸的金冠:“不累吗?应该早点让丫鬟们给你摘下来。”
“刚才景王婶婶在。”林嫣声音小了下去,不敢抬头看墨宁。
墨宁伸手又在林嫣脸色撮了一下,全是粉,闹的嫣嫣一点都不好看,可是他又不会卸。
叹口气,还得叫丫鬟进来帮忙:“进来给王妃洗漱。”,然后自己往净房里去了。
林嫣要疯了,不该是关心新娘子,进来看一眼送点吃的,然后继续去前院吗?
这个时候新郎官不出去敬酒好吗?
为什么进来就脱衣服,还要卸她的妆?
要干什么?
说好的呀!
不好意思再说一遍怎么办?
林嫣脑子里一个问题闪过又来一个问题,端坐在喜床上,晕晕乎乎被净了面,卸了一脸厚厚的米粉,脱了厚重的礼服。
好吧,洗白白脱光光了,满意了吧?
林嫣手不自觉的放在中衣的领子上,往里掖了掖,有点冷。
墨宁洗漱完,带着一阵青竹香气从净房里出来,看到林嫣目光呆滞的抱腿坐在帐子里,扯了扯嘴角,快走几步就吹灭了烛灯。
“啊!”林嫣吓得叫出了声:“干什么?”
墨宁翻身上床,冰凉的手指按在了林嫣的嘴上:“嘘,你要把丫鬟们在叫唤进来吗?”
他和她,不需要第三人在场!
可是很没安全感怎么办?林嫣闪着大眼睛,在夜色中犹如明亮的星星一样点亮墨宁的心房。
脑子里才浮出一个念头,墨宁的嘴就真的贴了上去。
林嫣紧紧拽着中衣的领子,整个身子都是僵硬和麻木的,甚至还有些战栗。
墨宁蜻蜓点水,随即又退了回去,搂住林嫣往怀里一揉:“别怕,我晓得分寸的。”
林嫣过完年才及笄,林修和温昕雨不好意思说,还是温家的老祖宗把他叫了去,让大婚的时候忍一忍,不要着急。
忍的住。
墨宁叹口气,搂着林嫣的胳膊又紧了紧,他只是有点激动。
良辰美景,才不要浪费在前院那些人的身上呢。
林嫣半趴在墨宁怀里,时间一久腿有些麻,忍不住动了动。
墨宁惊醒,赶紧换了个姿势,搂着她一起躺下去:“没事,咱们今晚说说话。”
反正,你的搂着是吧?
林嫣脸上的烧慢慢退了下去,搂抱这种事情,做之前紧张,一旦赋予行动后,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她偷偷拍了拍胸口,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试着伸出胳膊也保住了墨宁的小蛮腰。
那天就是瞄了几眼,原来手感这么好呀,赚了赚了。
幸亏是黑夜,林嫣的头又埋在墨宁的怀里,看不到对方脸色的奇怪神色。
墨宁突然没有聊天的**了,只想这么静静抱着林嫣就好。
从小时候去庄子上看见林嫣,一直到长大再遇见,如今真的娶回来可以夜夜抱着睡,真的像做梦一样。
墨宁低头闻了闻林嫣散发着栀子花香的头发,真好。
暗夜里,墨宁又咧开了嘴。
可是林嫣很想找点什么话题出来,这婚赐的稀里糊涂,结的也恍若如梦,估计外面的人看的一脸懵。
不如,接着继续培养感情吧。
可是说什么呢?
甜言蜜语实在不会,也没人教过。
很着急,肿么办?
“我有一块前朝令牌!”想了想,都说夫妻一体,从今天开始她的事儿就算墨宁的事儿了吧?
哎呀,这自相矛盾的小心情呢,谁能理解。
墨宁果然身子变的僵硬,低下头仔细瞧了瞧怀中的小娇妻。
没错,如假包换,破坏气氛的高高手。
他问道:“什么前朝令牌?”
林嫣眼睛一亮,哗啦从墨宁怀里钻出来,无视对方一脸吃翔的表情,喜滋滋的爬到床头摸出一个小小紫檀木的箱子来。
于是两人的新婚之夜,莫名其妙的转到了论阴人的一千零一种方法上去了。
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墨宁早早离席,谁也没打听出去了哪里。
新房里,熄灯虽早,却没有要水。
宫里得知了消息,建元帝莫名的松了口气,手按在旁边一层高的折子上。
北疆那些前朝余孽,经过几年休养生息,似乎又开始妄动。
可惜朝中可用之人太少,尤其他想做的任务,真的找不到熟悉当地的人呀。
建元帝愁白了头发,六安侯府之前就是在北疆镇守的,不过出了宗韵景的事情,他又需要一个人在京里镇着,这才召他回京。
宗韵凡倒是长大了,可惜……
239美丽的误会
家长的烦恼,熊孩子们永远不知道。
宁王府一片祥和,大清早疏影等四个丫鬟就将周围环境了解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妖艳贱货。
四人心满意足的立在正院里,等着屋里叫人伺候。
张传喜带着一队井然有序的小内侍,提着几个食盒也在院子里等着。
可惜上房里一直没有动静。
宁王不是赖床的人呀,莫非昨晚太累?
张传喜不厚道的翘了翘嘴角,心里依旧很想伺候王妃娘娘怎么破?
墨宁确实累呀,谁晓得林嫣睡觉那么不老实呢?
一会儿脚搭在他的肚子上,一会儿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再过会儿整个人跟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
简直是甜蜜的负担。
墨宁怕吵醒林嫣,一整晚动也不敢动,卧的屁股都发疼,胳膊也麻。
他低头瞅瞅还在呼呼睡的冒泡的林嫣,嘴角禁不住的往上走,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他小心翼翼的给林嫣掖了掖被她踢开的被角,手搭在林嫣的背上,内心无比的满足。
真好。
只有这两个字,勉勉强强能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墨宁趁着林嫣没醒,悄悄解开了领口,往外扯了扯,似露非露的显出结实的胸肌来。
林嫣突然一个转身,手就搭在了刚刚露出的胸肌上。
墨宁脸腾的热起来,全身僵硬,任林嫣不安分的小手在胸肌那里胡乱抹了两把。
怎么有种良家妇男被调|戏的赶脚?
好不容易降下去的火,又被调了上来,美人在怀却不能动,悲催的如同八角桌上的茶具。
林嫣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见墨宁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忍不住又摸了两把。
话本子上说的不靠谱呀,根本没有被人一摸就战栗,墨宁根本就没反应好吗?
小黄|文害死人,实战经验很重要。
不过,这胸肌摸起来,爽滑有弹性,抱起来暖暖的有助睡眠,居家必备之良人呀。
若不是今天还要进宫谢恩认亲,两个人就是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管。
张传喜抬头瞧瞧日头,再不起来,都没时间吃早饭了。
他清了清嗓子,余光看看疏影等人,这喊新人起床的活,不好交给四个小姑娘。
他走到正房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柱,将声音尽量放缓:“殿下、娘娘,起床了。”
如此三遍,墨宁终于先开口应了一声,又回头瞧林嫣。
林嫣也揉着朦胧的眼睛,一副不情不愿被吵醒的模样。
作为皇家儿媳,演技很重要呀。
浑然不知自己被故意非|礼的墨宁,笑着问:“醒了?”
林嫣很不好意思的从墨宁身上爬起来,点点头:“有点饿!”
没错,如假包换的小吃货。
墨宁忙喊了声:“进来伺候王妃起床!”
准备好洗漱用具的疏影和绿罗,这才纷纷进了正房,伺候着林嫣梳洗。
墨宁趁着这个功夫,出去打了一套拳。
等两个人都收拾齐妥,坐下吃早饭时,时辰已经不早了。
林嫣想了想,说道:“要不别吃了,宫里会不会等的急?”
墨宁不紧不慢的给林嫣夹了个蟹黄包:“进宫礼节繁琐,吃饱了才有力气。”
至于宫里等不等,不是他要考虑的。
好吧,你们父子俩成今天这个样子,也不能全怪建元帝。
林嫣喜滋滋的干掉两碗稀饭,一笼蟹黄包,外加两个烧麦,临起身出门,又吩咐疏影带上她的小攒盒。
做王妃了,谱得摆上来,以后全城的瓜子都是她的,哈哈。
疏影有点无语,好歹是家财万贯的大家闺秀,这么散发暴发的气息,好吗?
宫里建元帝和周皇后,也是有条不紊的起床用膳,还抽出一点时间聊聊天。
本来想让宫请安的墨宁和林好好等一等,摆摆公婆的款。
谁知道对方更不靠谱,竟然都巳时三刻了还没见有人通传。
建元帝一屋子的事,哪能跟被发配礼部的墨宁掰这时间,刚抬起屁股想对众嫔妃说“散了吧。”
外面就有内侍尖着嗓子喊:“宁王殿下和宁王妃觐见。”
建元帝抬到一半的屁股又闷不吭声的坐了下去,面色有点铁青。
墨平坐在下面看着正正好,翘首以盼墨宁夫妇待会如何解释。
林嫣羞涩的跟着墨宁一踏进大殿,就感觉气氛不对劲。
她偷偷抬眼一看,建元帝的脸好黑呀。
墨宁牵着她的手,给建元帝和周皇后行了礼,便立在那里再不开口说话,林嫣垂着头不吭声。
建元帝一肚子的火气,大清早的就进宫气他,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
周皇后瞧着底下一对新人,说真的,心情复杂。
若是宁王识抬举,如今与他并肩的就不是这个莽撞凶悍的林嫣,而是她温婉淑静的侄女周慕青了。
可惜现实打了她的脸,自己精心培养的侄女想不开去了庵里。
她忍不住开口责怪:“民间新妇,第二天必要早早起来给公婆做饭敬茶。咱们宫里没这个规矩,可是巳时三刻才进宫谢恩,是不是太过了。
伯谨,王妃刚嫁进来不懂规矩,你应该提醒才是。”
墨宁冷冷的说道:“儿臣第一次成亲,还不太熟悉这些流程。”
周皇后一噎,难道还想第二次不成。
她心突突的跳,目光转向林嫣。
林嫣对墨宁的话皱了皱鼻头,似乎有些不满,委屈把咧的说道:“是儿媳起的迟了,还请父皇和母后见谅。儿媳给父皇和母后做了几双袜子,请笑纳。”
说着,就示意疏影将东西呈上去。
疏影四人在林嫣成亲前,都是被仔细教导过宫里规矩和礼仪的,此刻一丝不苟的照着嬷嬷们教导的仪姿将东西举过头顶,呈了上去。
韩广品接过来,笑眯眯的打开让建元帝和周皇后看:“瞧瞧,宁王妃娘娘真是兰心慧质,这针脚……真整齐,体现了王妃的真情实意呀。”
呵呵,宁王妃娘娘,这样好吗?
女红不好请丫鬟代劳就是,这扭扭捏捏的针脚,孝敬万岁和皇后,拿的出手吗?
建元帝和周皇后的脸色果然有些微变。
周皇后尴尬一笑:“你这孩子真是实诚,这孝心本宫心领了。”
不但凶悍,女红还不好,以后在宁王府时不时没事干,整天惹是生非?
听说昨个没有叫水?
她仔细打量了林嫣一番,果然见她眉心不散。
虽说林嫣年后还及笄,理该如此。
可是宁王真的能忍住做个柳下惠,还是在女色上根本不屑一顾?
240离京(1)
建元帝同她想到了一处,整个人都放轻松起来:“不错,既然嫁进来,以后就多进宫陪着你母后和母妃们说说话。”
墨宁这人,肯定不乐意自己的家眷同周皇后关系好,小姑娘不知其中利害,说不得能哄到这边阵营呢。
众人可想不到周皇后和建元帝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只见到两个人看了林嫣送的鞋袜就变了态度,真当林嫣女红做的好呢。
季妃乐呵呵的招呼林嫣:“来来来,这是给你的见面礼。”说着就让慧心过去塞给林嫣一个大大的红封。
林嫣一愣,抬头看了看季妃,眉眼同墨安极其相似,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咳咳,墨安可能还带了些英气。
林嫣拍着自己的良心,接过了季妃的红封,笑着还了礼,也送上了一份精心准备的鞋袜。
给她们的,自然就是丫鬟们代劳的,做工和针脚都是极其精细的。
季妃美不胜收,回头就对墨安说道:“你瞧瞧你皇嫂,我什么时候能收到你媳妇孝敬的东西?”
墨安撇了撇嘴,朝着林嫣多看了几眼,怎么看怎么面熟,大概对方当初在大街上抽李啸鞭子抽的凶悍吧。
严妃一旁冷眼看着,拿帕子掩住嘴角,笑着看向周皇后:“姐姐,季妃妹妹想儿媳妇想疯了,那天乞巧也看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魏王和蜀王的婚事也定下来,过年的时候,宫里就热闹了。”
周皇后微微一笑:“只要你们看好了,不过是一道懿旨的事情。”
真当周皇后不知道严妃那点小心思呢,文官武官,想学建元帝通过联姻获得助力,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
严妃笑:“明个儿就把名单送过来,请万岁和姐姐过目。”
这么快就选好了?
季妃有点着急:“明单一早臣妾也把名单递上去。”
虽然心里一片空白,可是不能输给严妃。
安贵人今日倒是菩萨入定,不发一言,阴沉沉的坐在角落里。
林嫣看着她们你来我往倒是热闹,可是站的累呀,她左脚换右脚不停的调整重心。
神游天外的墨宁察觉到,不动声色的说道:“时辰不早,什么时候去祭祀太庙?”
他亲娘还等着看儿媳妇呢。
建元帝也懒的再看见这个不孝子,一挥手:“现在就去!”
真是多看一会儿,少活一年。
墨宁重新拉起林嫣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林嫣垂首跟上,被大庭广众的牵手,真的很不好意思呢。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墨宁目无旁人的带着新妇走了,一时无话。
严妃终于知道眼皮为什么老跳个不停了。
墨宁牵林嫣手的动作浑然天成,没有半分勉强和不适,两个人的步伐合一,配合默契。
这哪里是不和不睦要后院不宁的样子,明明是天作之合呀!
墨宁的手段和林嫣的破坏力……
严妃不敢细想,心惊肉跳。
刚才没有哪里得罪这两个人吧?
座山观虎斗固然好,可也得防着殃及城池,她不禁拽紧了帕子,将那点野心一点点先收了起来。
墨宁踏着汉白玉砌成的甬道,领着林嫣往太庙里去。
他后头问道:“你给父皇和皇后的袜子,是你做的吗?”
都没给他做过一点点的东西,宝宝不开心。
林嫣眨巴了下眼睛:“针线认识我,我认识针线吗?那都是扔给府里的二丫做的。”
二丫是谁?
林嫣好像怕墨宁不知道,解释道:“二丫是厨房新进来的帮佣,针线活还是能见人的。”
墨宁凤眼弯了弯,就知道他的嫣嫣才不会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进宫的流程,被墨宁人为的给缩短,那些陪后妃唠嗑扯闲话的不必要活动,全给取消了。
墨宁带着林嫣在太庙祭完祖,直接回了宁王府,中途张成舟过来送了次消息。
墨宁留在前院处理手中琐事,后院就全交给林嫣玩了。
林嫣先去园子里看有没有什么养于的池子。
还真有一个,填了!
一声令下,池子要改造成一半海棠花一半报春花,这到季节一开花,不要太美。
工程有点大,张传喜亦步亦趋的跟在林嫣身后,林嫣说什么,他就吩咐下去什么,简直是个优秀的小跟班。
疏影不乐意了,这小公公是不是要挤开她,姑娘是她的好不好。
张传喜还在奉承着林嫣:“娘娘真是见解独到,奴才就觉着在自家园子里挖什么水池,且不说不安全,清理淤泥的时候那味道,哎呦简直不能太酸爽。”
说着话,就走回了正院。
还没拐弯,就看见一个唇红齿白漂亮的像个小姑娘的内侍,在正院门口探头探脑。
张传喜吓得心都快跳了出来,赶紧走两步呵斥:“这是正房,岂容你乱闯!”
那个小内侍唬了一跳,回头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华贵美少女领着一群人走过来。
传喜公公毕恭毕敬的陪在身边,知道这就是新娶的宁王正妃了。
他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跪在地上:“给王妃娘娘请安。”
林嫣低头瞧见,也觉着惊讶。
她一直好奇有些男人怎么喜欢小倌呢,原来还有这么漂亮的不像个人的……男?人!
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当值?”
张传喜有点头大,眼前这个小内侍被宁王放在书房里伺候,看上去很受重用。
可是这么快同王妃对上,好吗?
小内侍回到:“奴才小方子,在书房伺候宁王殿下。”
丫丫的,这话听着太想揍人了。
书房当值就书房当值,还伺候宁王殿下。
铺纸磨砚叫伺候,深入交流那也叫伺候,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还没过去找麻烦呢,这小内侍就迫不及待的出来刷存在感,想死的心情这么急迫吗?
林嫣装作不懂的样子点点头:“哦,书房重地,有劳了,起身吧。”
说着,就要从小方子身边走过去。
小方子突然出声道:“娘娘,奴才是来找王爷的,刚得到的消息,北疆**,宗二爷自请杀敌,已经领了军令了!”
林嫣脚下一踉跄,回头时目光凌厉:“你再说一遍!”
241离京(2)
林嫣对小方子的话半句也不信。
舅舅虽说有两个儿子,可是自从大表哥伤重的差点死去,整个六安侯府就靠着宗韵凡来传宗接代。
如今宗韵凡也算年少有为颇受重用,在京里完全有个好前程,没必要再拿着命去战场上拼什么功德。
就算宗韵凡自己想去,舅舅和舅母也不会同意。
小方子跪在地上半天没听到动静,心里不禁得意,又开口说道:“娘娘,奴才还要给殿下禀报此事,先告辞。”
说着就要起身,谁知道林嫣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出来:“来人,将这个假传消息的奴才抓起来!”
张传喜忙招呼身后跟着的看家护院的内侍一拥而上,将小方子摁在地上。
剧本不对呀!
小方子傻眼了。
不该是林嫣急火攻心跑到前院朝宁王问个清楚,埋怨对方隐瞒自己,然后跑回六安侯府查询事实吗?
怎么一上来先把自己摁住?
小方子喊道:“娘娘,奴才犯了什么错?奴才所说句句属实,不信您去问王爷!”
林嫣笑了:“你不正是来禀报此事的,按理说王爷应该还不知道才对。”
再说了,领军令去平乱,应该在大朝堂上搞定这些事情才对。
这几天因为宁王大婚,几乎就没开朝,更别说北疆暴动的消息外面一点也不知道。
若是宗韵凡是偷偷令了军令的,那一个书房伺候的小内侍,又被宁王千防万防,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
小方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没了声响。
林嫣真有些不忍心呢:“你长的这么俊俏,若是现在就打杀了你,还真舍不得。王府有地牢吗?”
她转头问张传喜。
张传喜眼睛左右飘忽,林嫣眉头紧蹙:“别想瞎话了,有还是没有?”
张传喜来不及想清楚,忙先点头:“有有有,奴才这就带娘娘过去。”
“我去干什么?把他关进去!怎么处置回头再说。”林嫣道。
墨宁说府里混进来一个貌美的小内侍,肯定是眼前这个小方子。
鬼鬼祟祟,就这点心眼还挑拨离间,简直是侮辱她的智商。
林嫣又吩咐下去:“准备马车,我要去六安侯府。”
张传喜刚想说要不要通知宁王,一抬头看见林嫣铁青的脸色,忙闭上了嘴巴。
殿下都说了,以后王府后院归王妃管,自然是王妃想去哪就去哪。
他忙招呼着人将大呼小叫、晕头晕脑、一脸懵逼的小方子给拖进地牢,又喊了个下人去马廊套好马车。
林嫣已经快步朝外走了,竟是连屋子都顾不上回。
疏影和绿罗紧跟几步,倒把张传喜落在后头。
张传喜想了又想,觉着这事必须给宁王通报一声,一个转身往前院跑了。
六安侯府也是兵荒马乱。
宗韵凡跑的毫无征兆,昨个儿还回来参加了宁王婚宴,泪眼巴巴的看着林嫣上了花轿。
说好三日回门的时候要把宁王灌个不省人事,怎么今天突然留了一封信就跑了。
领狗屁军令,六安侯离开北疆几年,将精力全放回京城,早对那里没了多少掌控。
建元帝手里又有多少军队,若是有能打仗的,还看勋贵武将的脸色?
六安侯气的捶桌子踢板凳,不知道该骂自己儿子还是宫里那个自私自利的皇帝。
楚氏抹着泪对宗韵景说道:“好孩子,赶紧派人去追回来,北疆